第二十三章 公子羽(第5/5頁)

傅紅雪的人跳起來,心卻已沉下去。

卓玉貞咬著牙,道:“現在你總該已明白,為什麽不一樣了……”

傅紅雪道:“就因為我要你來,她就將你折磨成這樣子?”

卓玉貞笑了笑,道:“其實你早就應該知道,她雖然不讓你去碰她,可是她也不願讓你碰別的女人,因為……”

她的笑比哭更悲慘,她還想說下去,但卻連一個字都無法再說。

傅紅雪還在問:“為什麽?為什麽?”

卓玉貞又笑了笑,眼簾已合起,一陣濃烈的藥味從散開的披風裏傳出。她死得並不痛苦,因為她全身上下早已被卓夫人的藥物麻木。

據說在遙遠的天竺,尼羅河畔肥沃的土壤中,生長著一種美麗而奇異的花朵,叫作“罌粟”,不但可以麻醉人的肉體,也能麻醉人的靈魂。

有的女人豈非也正如這種花一樣,在她那高貴優雅的軀體中流動著的血,竟比罌粟的花汁更毒。

她為什麽要做這種事?只為了不願讓傅紅雪碰別的女人?

她和傅紅雪相見還不到半日,為什麽就有了這種瘋狂的妒忌?

沒有愛的人,怎麽會妒忌?相見只半日的人,怎麽會有愛?

傅紅雪慢慢地站起來,慢慢地走過去,輕輕地去推門。如果門已從外面鎖上,如果門是鐵鑄的,他也不會覺得意外。他心裏已有了準備。無論在什麽樣的情況下,無論發生了什麽樣的事,他都已準備承受。

想不到他輕輕一推,門就開了。門外沒有人,漫長的甬道中也沒有人,只有那單調短促的拔劍聲,還在不停地響。

他沿著這聲音傳出的方向往前走,甬道長而曲折,每間屋子的距離都很遠,也不知經過多少轉折後,他才看見一扇門。門裏靜悄悄的,沒有人聲,也沒有拔劍聲。

他還是推開門走進去。他又走回了他剛才走出來的那間屋子,倒在血泊中的卓玉貞已不見了。

屋子裏還是同樣幽靜,雖然少了一個人,卻多了一桌菜。

現在正是晚飯的時候。六樣很精致的菜,還是熱的,還有一盤竹節小饅頭,一鍋粳米飯,一缸還沒有開封的酒。

現在他實在很需要喝一點酒,但是他卻又走了出去。

同樣的甬道,同樣靜寂,他的走法卻已不同。他本來走得很慢,現在走得快些,本來是往右走的,現在卻往左。

又不知經過多少轉折後,他又看見一扇門,門裏靜悄無聲。這裏的門,形式雕花還是完全一樣的,只不過剛才他走出來時,並沒有掩上門,這扇門卻關著。

他推開門走進去,他已再三告訴自己,一定要沉住氣,一定要冷靜。可是他走進這扇門,還是不免很難受,因為他又看見了那桌菜;他又走進了剛才走出來的那間屋子,菜還是熱的,竟似比剛才還熱些。

酒缸下卻多了張短柬,字寫得很秀氣,顯然是女子的字跡!

明月本無心,何必尋月?

小飲可酣睡,不妨獨酌。

傅紅雪坐了下來。他一定要勉強自己坐下來,因為他已發現,無論怎麽走,結果都是一樣,他還是會走回這裏,還是會看見這一桌好像永遠都不會冷的飯菜。

他也想勉強自己吃一點,可是等他拿起筷子,就發現不對了;剛才他看見的六盤菜,其中有一碟松鼠黃魚,還有一碟是糖醋排骨,雖然他只看了一眼,可是他記得很清楚,他對醋的酸味道一向特別敏感,但現在這六道菜卻全是素的,滿滿的一鍋粳米飯變成了一鍋粳米粥。

他終於發現這裏並不是他剛才走出來的那間屋子。這裏的每間屋子,不但門戶相同,裏面的家具裝置也是完全一模一樣,連他自己都已分不清,他原來住的是這間屋子,還是剛才那一間?

床上的被褥淩亂,顯然已有人睡過,剛才睡在這張床上的,究竟是他還是別人?如不是他,那麽是誰?

這個神秘而奇怪的地方,究竟住著些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