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關東萬馬堂(第2/5頁)

就在這時,橫巷中奔出一匹馬來。

白衣人身子不偏不倚,恰巧落在馬鞍上。

健馬一聲長嘶,已十丈開外。

葉開目送著白衣人人馬遠去,忽然輕輕嘆了口氣,喃喃道:“看來這萬馬堂當真是藏龍臥虎,高手如雲……”

他伸長手,仰天打了個呵欠,回頭再找傅紅雪時,傅紅雪已不見了。

碧天,黃沙。

黃沙連著天,天連著黃沙。

遠遠望過去,一面白色的大旗正在風沙中飛卷。

大旗似已遠在天邊。

萬馬堂似也遠在天邊!

無邊無際的荒原,路是馬蹄踏出來的,漫長、筆直,筆直通向那面大旗。

旗下就是萬馬堂。

傅紅雪站在荒原中,站在馬道旁,看著這面大旗,已不知道看了多久。

現在,他才慢慢地轉過身。

漫天黃沙中,突然出現了一點紅影,流星般飛了過來。

一匹胭脂馬,一個紅衣人。

傅紅雪剛走出三步,已聽到身後的馬蹄聲。

他沒有回頭,又走了幾步,人馬已沖過他身旁。

馬上的紅衣人卻回過頭來,一雙剪水雙瞳,只盯了他手中的刀一眼,一雙纖纖玉手已勒住了韁繩。

好俊的馬,好美的人。

傅紅雪卻似乎沒有看見,他不願看的時候,什麽都看不見。

馬上人的明眸卻在盯著他的臉。忽然道:“你就是那個人?連花場主都請不動你。”

她的人美,聲音更美。

傅紅雪沒有聽見。

馬上人的柳眉揚起,大聲道:“你聽著,今天晚上,你若敢不去,你就是混賬王八蛋,我就殺了你拿去喂狗。”

她手裏的馬鞭,突然毒蛇般向傅紅雪臉上狠狠地抽了過去。

傅紅雪還是沒有看見。

鞭梢一卷,突然變輕了,“叭”的,只不過在他臉上抽出了個淡淡的紅印。

傅紅雪還是好像全無感覺,但握刀的手背上,青筋卻又凸起。

只聽馬上人吃吃笑道:“原來你這人是個木頭人。”

銀鈴般的笑聲遠去,一人一馬已遠在黃沙裏,轉眼間只剩下一點紅影。

傅紅雪這才擡起手,撫著臉上的鞭痕顫抖起來。

他全身都抖個不停,只有握刀的一只手,卻仍然穩定如磐石!

葉開還在打著呵欠。

若有人注意,他今天至少已打過三四十次呵欠了。

可是他偏偏不去睡覺。

他東逛西逛,左瞧右看,好像無論對什麽事都很有興趣。

就是對睡覺沒有興趣。

現在,他剛從一家雜貨店裏走出來,正準備走到對面的小面館去。

他喜歡跟各式各樣的人聊天,他覺得這地方每家店的老板好像都有點奇怪。

其實,奇怪的人也許只不過是他自己。

他走路也不快,卻又和傅紅雪不同。

傅紅雪雖是個殘廢,走得雖慢,但走路時身子卻挺得筆直,就像是一杆槍。

他走路卻是懶洋洋的,好像全身的骨頭都脫了節,你只要用小指頭一點,他就會倒下去。

他穿過街心時,突然有一匹快馬,箭一般沖入了長街。

一匹火紅的胭脂馬。

馬上人艷如桃花——一種有刺的桃花。

人馬還沒有沖到葉開面前,她已揚起了馬鞭,喝道:“你不要命了嗎?快避開。”

葉開懶洋洋地擡起頭,看了她一眼,連一點閃避的意思都沒有。

她只有勒住韁繩,但手裏的馬鞭卻已狠狠地抽了下去。

這次她比對付傅紅雪時更不客氣。

但葉開的手一擡,鞭梢就已在他手上。

他的手就好像有某種神奇的魔法一樣,隨時都可能做出一些你絕對想不到的事。

紅衣女的臉上已紅得仿佛染上了胭脂。

葉開只不過用三根手指夾住了鞭梢,但隨便她怎麽用力,也休想將鞭梢抽回來。

她又驚又急,怒道:“你……你想幹什麽?”

葉開用眼角瞟著她,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道:“我只想告訴你幾件事。”

紅衣女咬著嘴唇,道:“我不想聽。”

葉開淡淡道:“不聽也行,只不過,一個大姑娘若從馬上跌下來,那一定不會很好看的。”

紅衣女只覺得突然有一股力量從馬鞭上傳了過來,只覺得自己隨時都可能從馬上跌下去,忍不住大聲道:“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葉開笑了,道:“你不應該這麽兇的。不兇的時候,你本是個漂亮的小姑娘;但一兇起來,就變成個人人討厭的母老虎了。”

紅衣女忍著怒氣,道:“還有沒有?”

葉開道:“還有,無論是胭脂馬也好,母老虎也好,踢死人都要賠命的。”

紅衣女臉又氣白了,恨恨道:“現在你總可以放手了吧?”

葉開忽又一笑,道:“還有一樣事。”

紅衣女道:“什麽事?”

葉開笑道:“像我這樣的男人,遇見你這樣的女人,若連你的名字都不問,就放你走了,豈非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