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誘敵蹤莽猿墜澗

斷眉石老麽跟侯萬封往後退時,幸虧落的地方正是突出來的那片斜坡上,才算沒被震到山澗裏去。

當時危機一發,兩人雖全是江洋大盜,也嚇得膽落魂飛!

再看獨木橋時,這邊只把樹根埋結的砂石震翻,對面已被巨石把樹梢的一頭砸得垂了下去。

只為樹幹過長,算是沒全落下去,這一來已無法飛渡。

斷眉石老麽忙低聲說道:“師兄,險啊!你要再進一步,恐怕這時早葬身澗底了,我看咱們還是先回去,再定對付之策吧?”

夜行千裏侯萬封雖是歷來不肯輸口,但此時余悸猶存,也有些知道對方太以紮手。

方要答話,突聽得對面崖頭一聲陰笑。

空山寂寂,又望不見敵人,置身在這兩峰夾峙的半截山溝裏,鬼氣森森,竟不敢再出口還罵。

兩人方要回身,又聽得身旁四五步的澗內,似發了一聲微呻,兩人還疑是鬧什麽鬼。

腳下地勢太窄,施展不開,忙不叠的想先離開摘星崖。

只是崖下呻吟又起,侯萬封立刻咦了一聲道:“師弟,你聽見了,這聲音發自澗內,我聽著很是耳熟。我想絕不是敵人,咱們索性查看查看。”

石老麽石統帶立刻也聽著聲音有些不對。

兩人躡足輕步,試著往左邊查看,走出四五步來,漸漸聽出果然這聲音出自澗下。

趕緊順著聲音細細一聽,竟是一個聲音暗啞的人,在澗下不很深的地方,發出低濁的哎喲的聲息。

石統帶又往前邁了一步,覺得腳底絆了一下,用腳往荒草裏撥了撥,竟是一根粗藤,一端卻在靠峭壁下的一塊探出的石筍上。

夜行於裏侯萬封已把千裏火取出來,迎風晃著,石統帶道:“師兄,你拿亮子看看,這是怎麽回事?”

侯萬封俯身查看,見那枝枯藤,四五股擰成核桃粗細,順著山澗垂下去,用千裏火晃著往下看時,只見那根藤蘿探到丈余深,恍惚是系著一人,懸在山澗裏。

試著冒叫了一聲:“下面可是盧師父麽?”

下面竟發出力竭聲嘶的回聲,只是聽不出答的是什麽?

侯萬封把千裏火遞給了石統帶,伸手試了試這枝枯藤,知道往上拉這被懸在澗下的人,雖是得費些事,尚不致折斷,遂向石統帶道:“師弟,我要是有個力氣不接,師弟你可擱下亮子趕緊接一把。這根粗藤有綿力,可禁不得硬扯。”

石統帶道:“那麽還是兩人一齊動手,比較快些。不管下面的人吃虧不吃虧,保住命就好辦。”

侯萬封明是不肯輸口,情知自己力氣,往上提這個不能掙紮的人未必準行,這時聽石師弟一說,正合心意。

遂答道:“好吧!快點拉上來,倒是看看是盧師叔不是?以免盡自耽誤咱的事。”

說到這探身向下招呼道,“下面被難的朋友,你可挺著點,我們就救你上來。”

侯萬封打過招呼,不再遲延,立刻招呼著師弟石統帶,連人很費了一番手腳。

提心吊膽,唯恐勞而無功,半路把荊條藤蘿弄斷,救人不成,反倒從自己手中把人送了命!

兩人好容易把下面人救上來,已累得力盡筋疲。

石統帶忙把千裏火重晃著,趕到一照這人,不由驚呼道:“師兄,真是盧師叔啦!這可糟了,一定遭了敵人毒手!”

侯萬封低頭看了看搖頭道:“師弟,你先別鬧,這半邊可沒有什麽重傷。真要是敵人下了毒手,方才絕不會再出聲了,就讓是好人,也禁不得這麽懸吊半夜。”

邊說邊看,見師叔通臂猿盧元凱周身並沒有什麽重傷,只有不少處磕碰微傷,又摸了摸胸頭口鼻,向石統帶道:“大概不要緊,沒有什麽致命傷,只不過閉過氣了。”

兩人把盧元凱腰間荊條藤蘿全捋凈了,石統帶把四肢平放好了,又給他撫摸了一陣胸頭,工夫不大,盧元凱哎喲出聲,漸漸緩醒過來。

石統帶把千裏火照著,連連招著。

盧元凱清醒了才說出話來道:“我已自思必死,想不到你們哥倆救了我這條命,我真兩世為人了!”

侯萬封道:“師叔身上受傷沒有?咱們還得離開這裏才好。”

盧元凱這時被侯萬封扶著坐在那,借著千裏火閃爍的青光,看了看左右,咳了一聲道:“我倒沒什麽重傷,你們扶著我,活動活動咱走。”

侯萬封向石統帶道:“師弟,這裏地勢太窄,你把那條藤蘿砍他一丈長,咱先把師叔背上坡去,免得在這裏二次吃虧。”

石統帶見師兄不似先前那麽倔強,略略放心,隨手把藤蘿砍了一段。

侯萬封更不遲延,俯身把盧元凱背起來,向石統帶一揮手道:“上去,把藤蘿垂下來,借你的力用。”

石統帶會意,立刻飛身躥上嶺半腰較平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