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八章 仁者之情

這自劉秀身上自然而生的氣勢也可看出。

昔日劉秀身上並不具備這種氣勢,這是在經歷百戰之後磨礪而出的銳氣,那種氣度則是由於自信而顯示的威嚴。當然,這與劉秀所練的《廣成帝訣》也脫不了關系。

《廣成帝訣》自內部改造了劉秀的氣質,使其天生所具的皇者之氣充分發揮,而讓人不敢仰視。

“小婢見過……”那兩小婢一時之間都不知該如何稱呼劉秀才好。

“免禮。”劉秀溫和地吸了口氣道。

“他們還好嗎?”劉秀望了閣樓內那有點深幽的景象一眼,吸了口氣問道。

“夫人和主公都好,只是……”劉秀見兩俏婢欲言又止,不由打斷其話又問道:“那些將軍對他們還好嗎?”“很好,他們一開始就不打罵我們,我們想要什麽,他們都送來,也沒打擾過我們。”俏婢又道。

“那就好。”劉秀吸了口氣,隨即移步向內閣行去。

“大人請留步,我們去通報一聲。”說話間一名小婢忙匆匆行了進去。

劉秀不由得止步,心中又湧起了昔日白玉蘭那幽傷而冷靜俏麗的面容,往事仿佛就發生在昨日,一切都那麽清晰明朗。

“造化弄人。”劉秀自語地嘆了口氣道。

“大人,夫人說不想見你。”那俏婢出來,神情有點無奈地道。

劉秀苦苦一笑,卻並沒有止步,依然向閣內行去。

那兩俏婢一怔,卻又不敢相阻。

“你來了……”迎上劉秀的是王賢應,王賢應沒有半絲敵意,盡管神情異常頹喪,卻很平靜,平靜得讓劉秀有點意外。

劉秀望了望這個昔日不可一世的世家子弟,心中竟有種莫名的憐憫,是以他點了點頭。

“她在裏面,情緒很不好,也許你可以讓她開心一些。”王賢應的聲音依然那般平靜,卻透著一股無法掩飾的澀然和悲哀。

劉秀的心也一陣揪痛,他完全可以體會出王賢應的痛苦,那種痛苦的根源就是他愛上了一個根本就不愛他的女人,而且愛得那麽深!

而更讓王賢應痛苦的卻是他知道白玉蘭心中所愛的人是誰,但他卻無法讓白玉蘭抹去心中的影子。

劉秀心中也一陣痛,因為他從王賢應的口中聽出了,白玉蘭對他的愛依然是那般深,這才使得王賢應痛苦、悲哀、頹喪。

愛一個人的偉大,使劉秀並不覺得王賢應討厭,至少,王賢應執著!認真!對感情的執著便連劉秀也自嘆不如,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現,白玉蘭一定很幸福,王賢應也一定會快樂,但是就因自己的出現,才會產生這般讓人痛心的悲劇。

劉秀沒跟王賢應多說,只是悠然推開內廂的門。

他看見了白玉蘭,依然是一襲白裙,顯得更纖瘦。

沒有看到面孔,只有一個亭亭玉立的背影,給劉秀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卻多了幾分酸楚和無奈。

“玉蘭!”劉秀喚了一聲。

白玉蘭沒有動靜,對著一扇開著的窗看院中的桃花。

“玉蘭!”劉秀又叫了一聲。

白玉蘭這才似收回心神,卻依然未曾轉身,僅是淡漠地問道:“你為什麽要來?”劉秀怔住了,他為什麽要來?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來看你。”劉秀怔立了半晌,才吸了口氣道。

“看我?”白玉蘭不屑地笑了笑,笑聲依然很優雅,卻並不轉身望劉秀一眼。

“是的,看你。”劉秀重復道。

“我已不是昔日的我,並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白玉蘭悠然籲了一口氣,很平靜地道。

“我並沒有同情你,只是來看你。”劉秀道。

“這有區別嗎?”白玉蘭反問。

“有!”劉秀很沉重地道,頓了頓,吸口氣又道:“因為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成外人,如果我同情你就最先要同情我自己!”白玉蘭的身軀微顫動了一下,但並沒有回過身來,吸了口氣道:“可你已經是外人了!你是勝利者,成王敗寇,我不過是你的階下之囚而已!”“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依然是我,你依然是你……!”“你說這些都沒有用,春天的桃花,秋天只會成為果實,它終究會凋謝,沒有人能夠留住時間,也沒有人能夠讓自己的心態停滯在某一點!”白玉蘭幽幽地嘆了口氣,接道:“人,活在現實中,不能讓夢主宰了靈魂,夢可以用,但那終究只是夢,所要面對的仍是現實!”“可是……”“你不要說了,往事再美,只是往事,便像去年的桃花。”說話間白玉蘭把窗子推得更開一點,伸手指著院中的桃花道:“看,這些桃花依然很紅火、很美,但它只屬於今年,你可以在每一朵中找到去年桃花的影子,卻不到去年的感覺,更不會有去年殘存於今日的花朵!”劉秀的目光不由得也投向那片桃花,心中卻更多了幾分酸澀,也更多了幾許無奈,恍惚間,他與白玉蘭之間已經相隔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