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五章 自我麻醉(第6/7頁)

畫中的人竟是梁心儀,林渺太熟悉了,這幅畫畫得栩栩如生,連唇角的一點小痣也點得極為清楚。只是畫中之人的表情冷漠,有若嚴霜相罩,多了一絲冷艷,少了幾分溫柔,但林渺可以肯定,畫中之人一定是梁心儀,抑或是一種直覺。

藏宮所畫的人竟會是梁心儀!可是這兩個人是絕沾不上邊的人物,一個是西北藏宮世家的少主,一個是從未出過宛城的弱女子,在梁心儀死前,藏宮從不曾到過宛城,那為何藏宮能畫出這幅畫呢?且還畫得如此傳神?而這幅畫還是在去年臘月所成,可見應該是數月前的事,幾個月前,梁心儀已經魂歸天國了……這一切都像是一個謎,讓林渺覺得頭大。

不過,無論如何,林渺的心卻被這幅畫帶入了往日的回憶之中。

沒有任何人能夠代替梁心儀在他心中的位置,包括白玉蘭、遲昭平,甚或是怡雪,那段傷得他最深的感情總是最難忘的。梁心儀帶走了林渺過去的一切,包括生命,這一點,林渺比任何人都清楚。

往日的林渺,感覺到生命中存在著自己,存在著幸福和快樂,甚或最為幼稚的理想,但現在的他,生活中,自己並不重要,生命只是為別人而存在,活著沒有任何個人的幸福和快樂,只有責任,別人的幸福和快樂才是他的快樂,他活著的全部意義已經不是在於享受,但在以前卻是!

梁心儀帶給了他快樂和幸福,但也帶走了他的快樂和幸福,留給他的只是越美也便越痛苦的回憶!

藏宮怎會畫出這樣一幅畫像呢?畫中的女人究竟是不是梁心儀?梁心儀真的死了嗎?為什麽藏宮會出現在淯陽境內?這之中究竟有什麽牽連?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林渺的腦海中竟是亂糟糟的一片。

對著畫像,他仿佛又看到了梁心儀的一顰一笑。他也不得不佩服藏宮的筆法,由畫可以看出,藏宮對這幅畫投入甚深,也可以說是藏宮對畫中的女子很可能是用情至深。難道畫中的女子是藏宮的心上人?這個世上還有一個長得與梁心儀如此相似的人?

當日他知道梁心儀死去的消息時,便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殺了孔庸後便流落外地,根本就連梁心儀的屍首都不曾見到,這是他對梁心儀惟一的歉疚,但那一切也都是身不由己。一直以來,他都以為梁心儀死了,從來都沒敢想過梁心儀沒死的可能性,今日再見這幅畫,他心中不由得又升起了一絲希望。

只是,如梁心儀真的沒死,那她又在哪裏呢?她這些日子又幹了些什麽呢?她一個弱女子又能怎麽樣呢?這些日子來究竟會發生什麽樣的變故呢?林渺不敢想象那之中的情節,他只覺得心很痛,像刀絞一般。於是他喝酒,以酒來麻醉自己的思想,麻醉自己的感覺,至於是怎樣醉過去的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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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公子……”林渺在小翠的呼喚中有些吃力地睜開了雙眼,卻發現船頭已點起漁火,已是夜晚,而自己身上蓋著被子,那幅畫依然在身邊,他的頭有點痛,顯然是下午喝多了酒。

“公子,你醒了,剛才有許多綠林軍上了船,他們沒有驚動公子吧?”小翠擔心地問道。

“啊!有綠林軍上來過?”林渺吃了一驚。

“他們又走了,聽說是來查什麽重犯,幸虧阿爹認識他們的頭,這才沒事。公子喝得太多了,我為你準備了點醒酒湯,公子先喝了吧。”小翠柔順地道。

林渺心中暗罵自己,居然如此大意,要不是自己易容了,說不定剛才怎麽死都不知道。劉玄肯定是在各處查自己的下落,自然不允許自己泄露任何關於他的秘密,而自己卻連綠林軍上艙檢查過都不知道,要是船上之人有歹意,那自己肯定已死了一百次。

“謝謝小翠姑娘!”林渺接過一大碗熱湯道。

“這位姐姐是公子的心上人嗎?真是漂亮!”小翠瞟了那幅畫一眼,有些羨慕地道。

林渺點了點頭,黯然道:“是的,可是她死了!”“啊……”小翠的表情變得有些驚愕,旋又變得有些黯然地道:“對不起,我不該問的!”“不怪你,都已經過去好久了。”林渺澀然,說著將碗中熱湯一飲而盡,道:“你做的湯真好喝!”“謝謝公子誇獎!”小翠喜道。

林渺掀開被子,卷好畫卷,掀開艙簾步上甲板。夜似乎極為平靜,風依然有些寒意,老船夫獨坐於甲板之上抽著旱煙。

“公子醒了?”船夫淡問道。

“嗯,晚上不準備拋錨嗎?”林渺問道。

“這段河道比較平緩,沒有險灘和暗礁,晚上行船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反正現在是順流,不用劃便可自己下行,到了前面老虎咀可就要下錨了,那也是下半夜,現在還是初更,還早著!”船夫笑著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