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思索輪回

林渺依然沉默,甚至沒有扭頭看一下,任由江風拂動著他的發端,任由靜默和沉寂延伸下去,這種感覺似乎極好。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渺似乎已經忘掉了身邊之人的存在,但這種沉默和靜寂還是被打破了。

“你在想些什麽?”說話的人是蘇棄,坐在林渺身邊的人也是蘇棄。

林渺沒有意外,但仍沒有回頭,只是不改姿勢地悠然道:“我在想,人的生命為什麽會這麽短暫,而大自然為何能無限延伸?花草樹木可以四季輪回,而人卻為何不能呢?”蘇棄微微一呆,隨即淡笑道:“人也有輪回,只是並非是以花草樹木輪回的形式進行的而已。”“那只是神話中所謂的精神和靈魂的輪回,但那些只是虛無縹緲的,根本就不切實際,也可以說只是人們的一種理想。”林渺不以為然地道。

“這是因為人與花草樹木是不同的生命體,我們能思索輪回,而它們卻不能,它們只知道順其自然輪回,而不會懷疑和猜測輪回的意義,可我們卻會懷疑和猜測。是以,我們永遠無法像它們那樣真正地自然輪回!”蘇棄悠然道。

“你說的是一種意識和主觀上的問題,你是讓我要以無意識的心態去面對生命?”林渺突地問道。

蘇棄微怔,旋又笑了笑道:“你說得很精辟,以一種無意識的心態去面對生命!正如道中道、非常道一般,惟以自然心道方能得道,刻意求道卻適得其反!”林渺扭頭望了一眼身邊的蘇棄,眸子裏湧動著一絲欣慰,但很快又將目光投向那奔湧的河水之上,道:“先生的理解似乎很深刻,不知先生可信道否?”“不,我不信道,但我卻是道教傳人!”蘇棄並不否認地道。

林渺訝然,問道:“為道徒何不信道?”“道非用來信的,而是用來遵循的。人有'人間道',天有'天道',地獄有'鬼道',這些只是一個以習慣約成的規則,只有遵循這些規則,才能使自己得以生存,就如同黑道有黑道的規矩,國家有其自身的法紀,這也便是道。若從字面上說,'道'即'路',路是用來走的,不是用來信的,身為道徒,除循道而行外,便是衛道,以己之身使世人遵循而行,這才是道徒本身的意義!”蘇棄悠然道。

林渺望了望蘇棄,卻沒有說話,蘇棄的話讓他想了許多!更是他從未聽到過的論調,也許他對道家所了解並不深,但卻不覺得蘇棄所說之言沒有道理。

蘇棄見林渺沒有說話,他也不再言語,與林渺並座在艙頂眺望兩岸的景色。他並不知道林渺在想什麽,但是他感到林渺便像是一潭深深的池水,靜而無波,不可揣測。

秦豐所乘的大船在前方行走,與林渺所乘之船相隔百丈之遙,相互呼應,在秦豐船艙頂上似乎也有人,不過是在對酒當歌。

“先生知道避塵谷的所在之處嗎?”林渺突然問道。

蘇棄點了點頭:“那地方不是秘密,但沒有幾人真正進去過,傳說那地方方圓近百裏,多沼澤流沙、猛獸毒蟲,很少有人敢入其谷!”林渺訝然道:“那裏會是這樣一個地方?”“是的!雲夢本就是沼澤之地,其地濕而草木榮,常生毒瘴、巨毒之物,這是天下聞名的,東方詠居於那裏,便是不想世人擾其清靜。因此,我們此行雲夢也並不是一件好差事,難道林兄弟以前沒有到過雲夢嗎?”蘇棄問道。

林渺搖了搖頭,雖然他曾聽說過雲夢其名,但從未到過那裏,只是知道當年高祖狩獵雲夢澤,借機除楚王韓信,因此而知道雲夢澤的存在,後來關於各路義軍興起的故事之中也常提到這個地名。不過此刻他卻要去那裏,當然,他沒有必要去為那未知的事情操心,他倒是想知道那魔宗究竟是怎麽回事,居然擁有如此神通廣大的力量。

“前面便到沔水了,只要順流而行,四天便可到竟陵,那時我們就得換船去雲夢澤!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們可以在第八天抵達避塵谷!”蘇棄道。

林渺笑了,他並不急,反而問道:“當年高祖用陳平計可是便在那地方?”“雲夢澤方圓近千裏,至於地點那是無法考證的,不過應該相去不遠!”蘇棄道。

林渺不由得抽了一口涼氣,他倒沒有想到雲夢澤會有這麽大,也難怪官兵對雲夢之地的義軍也是束手無策了。

“兩位原來在這裏,真是好有興致,面對夕陽美景,難道不想共飲幾杯嗎?”金田義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了起來。

林渺和蘇棄回頭,卻見金田義和鐘破虜已提著兩大壺酒和一籃小菜登上了艙頂,不由得相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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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在船上飲酒下棋,賞景夜話,倒也優哉樂哉。

自金田義和蘇棄的口中,林渺聽到了許多江湖軼事及各地的民情風俗,使林渺獲益頗多,而與金田義諸人的交情也升溫了不少,金田義諸人倒也甚是關懷林渺這個後生晚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