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第十九章(第4/4頁)

張良望著紀空手那剛毅的臉,不禁有些癡了:難道紀空手真的成了不死的神仙,總可讓一些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成為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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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的驪山北峰,就在紀空手墜崖的一刻,他渾沌的意識中的確聽到了一聲撕心裂肺的狼嗥,在銀色的閃電射出後,狼嗥聲更淒厲而高昂,猶如一首挽歌,回蕩於深不見底的飛瀑潭中。

紀空手只感到自己在飄,如柳絮般飄飛於空中,沒有了軀體,沒有了質體,只有一種淡淡若有若無的意識存在於這廣袤的天地之間,飄忽不定。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或者只是一瞬,他感到自己的軀體突然沉淪於冰寒的水中,那刺骨的寒冷刺激了一下那本已渾沌的靈覺,如將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一般,使他的意識出現了一刹那的清醒。

這一刹那的清醒,讓他感到自己的身體正置於兩股撕扯的力量中,一上一下,仿佛欲將那本已散架的軀體分成兩半,那劇烈的痛感從神經傳至大腦,“轟……”地一聲,將他最後的這點意識也卷襲得杳然無跡。

又過了不知多長時間,紀空手只感到自己的靈魂正遊蕩於漫無邊際的黑暗中,很冷,冷得讓人近乎麻木,就仿佛進入了一個永無光明的涵洞中,陰森得讓人無法忍受。他惟一可以確定的,就是自己的靈魂在作不間斷的飄遊,從一個空間跳躍至另一個空間,每一個空間都是那麽恐怖。

靜與冷成為這裏每一寸空間的基調,紀空手的心裏突然閃出一個非常可怕的念頭: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地獄?

他從墜崖的那一刻起,就十分清楚自己幾乎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懸崖之高並不是決定他必死的真正因素,其致命傷在於心脈既斷,生機也就消失殆盡,人無生機,與朽木無異。

“既然自己沒有生還的可能,那麽毫無疑問,自己此刻已經完成了生命的輪回,就是一個孤魂野鬼了。”紀空手這麽想著,他忽然覺得做鬼也並非如想象中那麽糟糕,至少,做鬼可以思想。

他的確想了很多,想紅顏、呂雉、虞姬;紀無施、張良、龍賡……他甚至想到了五音先生。如果說自己置身之地就是地獄的話,那麽,自己應該可以見到五音先生、衛三公子這些人的亡魂,何以又是這般冷冷清清?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只覺得自己一個人行走在沒有盡頭的廣袤空間裏,漫無目的,永無方向……

他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只感很累,累得不想再走下去,可是在他的背後卻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推著他,根本不讓他有任何停留的動機。當他的精神即將崩潰的刹那,那暗黑的虛空中突然多出了兩道光源,綠幽幽的,仿如地獄惡獸的眼芒,頓將他的靈魂打回了自身的軀體。

他的意識為之一振,因為就在這一刹那,他聽到了流水的聲音,清風的聲音,鳥雀的聲音……這聲音顯得那麽富有生氣,讓紀空手感到了一種活力又在自己的體內一點一點凝聚。

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正是那綠幽幽的光源。他笑了,笑得十分開心,因為,他明白,這不是地獄惡獸的眼睛,地獄惡獸的眼睛絕對不會這麽親切。

如果說自己能夠生還是一個奇跡,那麽,創造這個奇跡的,不是自己,而是狼兄。紀空手終於明白,自己墜崖時聽到的那一聲狼嗥,不是錯覺。

狼兄是他的朋友,是他絕對忠實的朋友。自從他與狼兄從洞殿相識以來,它就一直伴隨在他的左近,從來沒有走出百裏的範圍。在這個範圍之內,它可以憑著野獸特有的敏銳與嗅覺洞察紀空手體內的氣機,感應補天石異力在紀空手體內的流動,一旦發現異樣,它總是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出現在紀空手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