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第四章 來者不拒(第2/4頁)

扶滄海的臉上忽然生出一絲怪異的笑意,整個人在半空停住,陡然下墜。

不可否認,維陽這一系列動作不僅突然,而且流暢,用之於逃亡,顯然是經過精心編排與測算的。但對扶滄海來說,如果他真的想將維陽留下,維陽未必就能從這間酒樓中全身而退。

他既已布下殺局,又何必獨獨放這維陽一馬呢?

這並非是因為臨到終了,扶滄海心生憐憫,而是因為他需要有這樣的一個人,去傳遞一個信息——紀空手復出江湖了!

在這個時候傳遞出這樣的一個信息,顯然是經過了精心策劃而為之的,其中必有用意。至於其中的玄妙,恐怕連扶滄海自己也未必能知,他不過是按著紅顏的命令行事罷了。

維陽當然想不到這是扶滄海有意放他一馬,只覺得背上的壓力驟減,心中一喜之下,左腳在右腳上輕輕一點,整個人已如鐵錐破瓦而出。

歐元卻遠不如維陽幸運,此刻的他,受到背後手掌的威脅,已有冷汗從他的額上涔涔而出。

“你到底是誰?”心中的惶急迫使他再問了一句。

老農淡淡一笑,終於開口了:“你何必要問得這麽清楚呢?”

“歐某技不如人,栽在你的手上,自是無話可說,不過我不甘心就這樣糊裏糊塗地死去。”歐元說這句話時,眼眸中流露出一種淡淡的悲哀,似乎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最終的結局。

“死人是無所謂聰明還是糊塗的,但是,出於人道的原因,我還是應該告訴你我的姓名。”老農淡淡而道:“我姓車,別人都叫我車侯。”

歐元渾身一震,哆嗦了一下道:“好,好,很好,能栽在你的手上,也算未辱沒我的名頭。”

車侯的眼中已現殺機,但語調依然平靜道:“這麽說來,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他的掌心陡然發力,吐出一股強大的勁力,重重地擊在歐元的背心之上。

“唔……”歐元悶哼一聲,嘴角處頓時湧出鮮血,整個人有若紙鳶一般跌出窗外。

車侯緩緩地回過頭來,沒有再去看他一眼,因為他對自己的掌力從來充滿自信。

當他的目光與扶滄海的眼芒在虛空相對時,兩人相視一笑,為各自精彩的表現而欣慰。

這的確是非常漂亮的一戰,也是他們歸隱洞殿之後復出的第一戰。他們對整個戰局的駕馭能力遠遠超出了各自的想象,這使他們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然而,戰局並非以完美的形式收場,就在這時,從屋頂的那個大洞中突然掉下了一件東西。

一件充滿血腥味的東西,就連車侯與扶滄海這等久走江湖的人看了,也有一種於心不忍的感覺——因為,這竟是一具沒有頭顱的屍體!

大量的血液從顱腔中噴射而出,騰騰熱氣顯示著死者的死亡時間不久,也許就在剛才的一瞬。車侯與扶滄海一眼看去,就從死者的衣束打扮與他手中緊握的鐵胎弓上認出了死者的身分。

死者竟是扶滄海有意放走的維陽!

扶滄海的心中大驚,他十分清楚,自己並沒有在這屋頂上布下任何埋伏,那麽殺死維陽的又會是誰?

無論是車侯,還是扶滄海,都閱歷甚豐,他們一眼就可看出,維陽是在毫無防備之下被人一刀切斷頭顱的。

維陽絕不是一個弱者,事實上他的武功之高,已可躋身一流,誰的刀會有這麽快?這麽狠?竟然可以一刀將之頭顱斬落!

車侯與扶滄海沒有猶豫,迅速交換了一個眼色之後,正要分頭行動,卻聽到屋頂洞口處有人哈哈一笑道:“我正愁沒有上山入夥的見面禮,想不到有人竟然送到手上了,下面的人,接穩了!”

他話音一落,便聽“呼……”地一聲,一個血肉模糊的頭顱擲了下來,其勢之疾,猶如電芒,眼看落地之際,卻陡然減速,在地上翻了幾個滾兒,停在了扶滄海的腳邊。

扶滄海定睛一看,果然是維陽的頭顱!維陽的眼睛瞪得很大,臉上露出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僵成一團,讓人一見之下無不毛骨悚然。

“房頂上的朋友,何不下來喝一杯?”扶滄海倒吸了一口冷氣,擡頭望向屋頂那個大洞,朗聲而道。

“原本就想叨擾的,既然有人相邀,那在下也就不客氣了。”說話之間,眾人只覺眼前人影一閃,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自洞口掠入,衣袂飄動,十分瀟灑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年輕人落地很穩,姿勢優雅而曼妙,甚至連地上的沙塵都不曾揚起半點。他的臉上露出一絲隨意的笑,就仿佛剛才殺人的並不是他,他只不過是個雲遊天下的過客。

“多謝閣下援手。”扶滄海說這句話時,顯得言不由衷。雖然對方破壞了自己的計劃,使得原本完美的結局出現了一點瑕疵,但扶滄海還是感謝對方能夠仗義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