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十六章 王者尊嚴(第3/4頁)

碎雪激卷,亂石橫飛,劉邦的身影雖在劍氣之後,卻被自身的劍氣所吞沒,在飛旋中化作一道狂飆,以快得無可形容的速度向五音先生奔殺而去。

這是劉邦的劍,舍棄了變化,還原於真實的一劍,以最簡單直接的方式攻出,卻可以驚天動地,可以讓威震江湖數十年的五音先生色變!

五音先生色變,卻無驚、無懼,仿佛多了一絲亢奮,以至於臉上多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然後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當這團劍影逼殺至他身前七尺時,突然暴喝一聲,便見在這段虛空之中,奔湧出一道勁氣的洪流,以無匹之勢迎向了劉邦的氣勢鋒端。

這是羽角木,充滿著活力,更帶著沛然不可禦之的氣勢的羽角木,未知起始,不知終點,仿佛天上地下,惟它縱橫。

只此一招,已展現五音先生一生的武學修為,更是他體內殘存潛能的最後爆發。

五音先生消失了,劉邦也消失了,當兩股勁流悍然相撞時,他們就消失在這氣旋飛湧的虛空。

“滋……滋……”之聲不絕於耳,正是氣流在高速撞擊中產生的磨擦之聲,雖然沒有眾人想象中的暴裂瘋狂的炸響,但虛空仿佛凝固,不再有空氣的流暢,那無盡的壓力,充斥著每一寸的空間,擠壓得場中每一個人在倒退之間,都恍若窒息,呼吸難暢。

一切都變得如此詭異,兩股異流在虛空中幻化成龍,閃爍互動,在最牽動人心的一刹那,異流若兩頭好鬥的公牛,轟然相撞一處。

驚心動魄間,一陣驚天動地的裂響,炸響於半空之中,震動著每一個人的耳膜,存留於所有人的心中。

所有的戰士都駭然而退,包括聲色使者和影子戰士。從他們驚而不亂的後退方式來看,他們無疑都是訓練有素、久經沙場的優秀戰士,但即使如此,在每一個人的臉上依然對眼前發生的一切表示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甚至是懷疑與困惑。

地面上的積雪泥土有若風卷殘雲,盡數被狂猛的氣流激上半空,在扭動變形中散落四野,而塵土雪霧淡去,兩條人影重新出現在地面,重現於他們原來的位置,有若兩尊屹立已久的雕塑,從來就未曾移動過一般。

五音先生依然是五音先生,劉邦還是劉邦,他們不曾有變,變的只是這密林中的其它東西,包括雪夜中寧靜。

劉邦的劍在手,遙遙指向五音先生的眉心,他的神情鎮定而冷漠,就像一塊千年寒冰,根本不參雜任何的感情。

一縷鮮紅的血液從劉邦的嘴角流出,“滴噠”之聲不絕,顯示著他已受了極重的內傷,難道在這場他認為必勝的決戰中,最終的敗者竟然是他自己?

沒有人知道最終的結局會是什麽,包括衛三少爺。當衛三少爺將目光移向數丈外的五音先生時,五音先生的意態依然悠閑,恬靜自然中帶著一股莫名的神情。

天地在刹那間靜寂了下來。

五音先生的心中溢出一絲苦澀,一種無奈,甚至是一種蒼涼。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就要結束了,當他決定以死來捍衛自己畢生的榮譽時,便將自身體內惟一可供生命延續的真氣完全催發出來,企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寫下最悲烈的一筆。

他幾乎已經做到,可惜,只差一線,因為他的對手是劉邦。在他的眼中,一直認為劉邦的武功是一個謎,一個無法揣度的懸念。因為以他對衛三公子的了解,他使終不信衛三死前會浪費自身的功力。所以當他以自身最後的力量驅動羽角木擊出必殺一擊時,雖然得手,但他事實也證實了他的想法是正確的,劉邦體內真氣爆發的反震之力已經將他的每一根經脈震得寸斷不續。

不過,劉邦雖然得到了衛三公子的功力,但在五音臨死的一擊之下也不可能安然無恙,體內必然會留下不可歸原的暗傷。

因為這是要換取五音先生生命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你可以去了。”劉邦冷冷地看了五音先生一眼,雖然嘴角的鮮血四溢,但他還是開口說了這句話。

“是的,我……可……以……放心地……去了。”五音先生淡淡一笑,臉上根本就不見淒涼。

這本是一句平淡的話,卻讓劉邦驀然色變,他陡然間想起了紀空手。

這裏所發生的一切實在反常,反常得讓劉邦有一絲驚詫。當五音先生竭盡全力攻出這最後一擊的時候,紀空手呢?他又在哪裏?他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五音先生送命!

這似乎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紀空手根本不在這裏!

紀空手不在這裏,那會在哪裏?如果他真的逃過了此劫,這對劉邦、對問天樓,甚至整個漢王的軍隊來說,都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劉邦大驚之下,正要下令展開搜索,卻見五音先生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道:“遲……了,一切……都遲了。他……就像是……一條離水……的蛟龍,已……經……遨遊在……九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