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十七章 帝道絕學(第2/4頁)

五音先生透過月色,凝視半晌道:“因為他的臉上依稀還有當年始皇的影子。”

當下掠起身形,悄然上樓。兩人靜靜地看著那瘦長的身影,忽然從這背影之上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奈與落寞。

“二位既然來了,何不一同賞月?只是二位的心境與寡人不同,是以不能體會到這月色的淒美,這月下的寂寞。”子嬰突然輕嘆一聲,悠然而道,卻令五音先生與紀空手相視一眼,神色微變。

他們之所以吃驚,是因為他們此刻至少與子嬰相距五丈,以他們此刻的功力,若是對方一如項羽、趙高這等大高手,自然逃不過其耳目,但對方若只是稍次一點的高手,就絕對難以發覺他們。如此說來,難道說子嬰不僅會武,而且還是個中的大行家?

“在下五音,此次乃是專程拜會。”五音先生拱手道。

子嬰的身體微微一震,緩緩回過頭來,卻見月色之下,他的臉一片煞白,五官固然清秀,卻掩飾不了他眉間帶出的憂傷與惆悵。

“寡人聽說過你的大名,也深知你與我大秦的淵源,你此次前來,莫非是想勸寡人與你一同歸隱?”子嬰苦笑道。

“正有此意。”五音先生道:“此時大秦氣數已盡,項羽、劉邦已經屯兵鴻門、霸上,距鹹陽至多不過數日行程,而縱觀鹹陽城中,民心煥散,守軍不多,根本不是劉、項之敵。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遠走高飛,再圖他謀。”

子嬰靜靜聽著,慘然一笑道:“寡人又何嘗不知這是等死?只是寡人一人可走,這鹹陽城中的百姓又怎麽辦?以項羽的性格,若是尋不到寡人,只怕會大開殺戒,屠城三日,寡人又怎能忍心百姓因我而入苦海呢?”

紀空手沒有料到子嬰竟有如此悲天憫人的情懷,比之二世胡亥,簡直天上地下,不由驀生好感道:“就算你留著不走,只怕項羽也未必就肯放得過這些百姓。”

子嬰凝視著他,問道:“你就是紀空手吧?”

“不錯。”紀空手有些詫異地道:“你何以知道我?”

“能將胡亥、趙高這等不世的梟雄玩弄於股掌之間的人,這個世上絕對不多。何況你的人往那裏一站,已有一股霸氣迫來。”子嬰淡然一笑道。

“莫非你也學過‘龍禦斬’?”紀空手忽然明白了子嬰何以能察覺他們存在的原因。

子嬰道:“龍禦斬乃始皇最為自傲的絕世心法,當日始皇在世,將之傳授給了兩個人,一個就是胡亥,還有一個就是公子扶蘇。胡亥與趙高能夠篡位,卻不能將扶蘇的龍禦斬廢去,所以這龍禦斬最終也傳給了寡人。可惜的是,寡人雖然身負這等蓋世絕技,卻只能擋得住一人,而擋不住項羽的數十萬軍隊!”他輕輕嘆息了一聲:“你們明白寡人的意思嗎?”

紀空手點了點頭道:“你無非想絕了我們的念頭!”

子嬰說這些話的意思,只是說明他不走的決心。以他的武功,要逃走並不是一件難事,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

五音先生與紀空手相視一眼,知他拿定主意,再勸亦是徒然,只得默然無語。

“不過,寡人依然要謝謝你們。”子嬰笑了笑道:“其實,寡人知道,就算寡人不走,這鹹陽依然逃不過這場大劫。但王者之道,就是要與子民共存亡,寡人又豈能為了個人的生死而舍棄寡人的子民呢?”

紀空手欲言又止,已被子嬰看在眼中,道:“你也許要說,寡人登上這大秦王位亦不過數十天的時間,今日之罪,不過是代人受過,大可不必如此計較,但寡人卻懂得,只要在位一天,寡人便要做好這一日之君,雖然也許是亡國之君,但千秋功罪任人評說,寡人只求問心無愧。”

他的這一番話說得蕩氣回腸,紀空手聽得熱血上湧,忽然想道:“莫非這大秦滅亡真是天意?倘若趙高不立胡亥,不廢扶蘇,那麽子嬰早已是這大秦皇帝了,憑他的才能,他的心性,只怕開創世盛絕非難事。這樣一來,陳勝、吳廣又何必要起事造反?劉邦、項羽又怎有機會爭奪天下?”

他的思緒飛速跳躍,陡然想道:“假如日後我真能奪得天下,我會不會一如子嬰一般,盡心盡力去做一個好皇帝呢?”

五音先生眼見子嬰神情堅定,嘆道:“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當日先祖遺訓,要我盡心盡力匡扶大秦,無奈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生不逢時,未遇明君,只能徒呼奈何,空留遺憾了。”

他神色一黯,扭頭便走。他實在不想看到子嬰臉上的那一份惆悵與無奈。

子嬰深深地看了紀空手一眼,依然輕嘆一聲,轉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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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邦的話音一落,最感震驚的莫過於項羽,他根本不相信劉邦竟然能殺了衛三公子,所以他的目光緊緊地盯在劉邦手中的木匣之上,眼中透出了一絲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