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十七章 舍生取義(第3/4頁)

他的目光透過眼前的景物,仿佛看到了蒼穹深處,淒涼一笑道:“沒有先生,哪裏會有我?沒有我,又哪裏會有妻子兒女?所以為了先生,我只好對不起他們了。”說到這裏,他的臉上已流下了一行清淚。

他的妻子只是一個生於鄉間沒有見過世面的女人,也許能夠嫁給徐三谷就是她這一生中最大的驕傲。在她的眼中,無論是徐三谷,還是兒女,都是她一生的依靠。此時此刻,雖然她不明白自己的丈夫究竟在說什麽,可是她的眼裏,卻充滿了對丈夫的信賴。她始終覺得,無論徐三谷作出怎樣的決定,她都無憾!無悔!

她多想再看一看丈夫的眼神以及那足以讓人產生依賴感的笑臉,可是她沒有看到這些,她只看到了徐三谷流下的淚水。

寧齊沒有想到徐三谷竟然作出了這樣的選擇,心中憤怒之余,同時也感到了一種深深的震撼。他簡直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一個男人真到無情時,可以一絕如斯。

“既然如此,我只有成全你!”寧齊退了一步,緩緩地擡起手來。

“你動手吧!你殺了她們,免得我心中再有顧忌!”徐三谷的目光下移,終於與寧齊的眼芒在虛空中悍然交觸。

寧齊渾身一震,仿佛看到的是夜幕中的兩點寒星,淒冷無比,又似看到一雙餓狼般的眼睛,眸子裏綻放著近乎狂野的無情。

這是徐三谷的眼睛嗎?寧齊在心中問著自己,他明明看到了那雙眼睛中有淚,可瞬息之間,他分明看到了其眼中帶血。

寧齊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中的兵器,不知為什麽,他的心中竟然生出一絲莫名的恐懼。

“嗥……”在這沉悶之極的虛空中,徐三谷陡然發出了一聲銳嘯,聲如裂石之金,響徹了整個空間。

寧齊的手禁不住顫抖了一下,往下一滑。

這是他的一個下意識的動作,但在他的隨從眼中,卻代表了一個信號,也是命令。

“呼……”刀勢之快,如旋風揚起,一個女人的頭顱橫飛空中,鮮血如雨,隨風淒迷。

徐三谷的心陡然一沉,整個人如一頭魔豹般標前而出,沒有人可以形容他的速度,正是悲憤激起了他潛伏體內的所有能量。此時的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徐三谷算不上是江湖中的一流好手,即使是讓他與眼前的對手寧齊相比,似乎也要略遜一籌。

寧齊當然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他一直充滿了必勝的信心,絕不相信以徐三谷的功夫就可以逃出他的手掌心。

可是徐三谷這悲憤中的突然爆發,卻讓寧齊好像忽然間失去了這種自信。不僅是因為這彌漫空中的血腥,更是因為這隨風而來的殺機。

很濃很濃的殺機,濃得如一壇開封的烈酒,在刹那間充斥著每一寸的空間,整個天地仿佛都變得肅殺無限,只因為這空中多了一把斧頭。

一把充滿著無限殺機的斧頭,湧動著激情,湧動著生機,如憤怒的浪潮漫過空際,完全超出了兵器所能企及的範圍。

寧齊霍然變色,在退的同時,他感到了有風,非常猛烈的風,鼓動得自己的衣衫獵獵作響,似有陣陣寒流在不停地竄動。

“呼……”當徐三谷的斧鋒劈入虛空中湧動的氣流之中時,他吼出了自己心中壓抑不住的悲憤,斧勢也因為這驚人的一吼,變得那麽霸烈,那麽狂野,似有摧毀一切的氣勢。

寧齊想不到一個人在悲憤之下竟有如此巨大的潛力,但是他卻不相信徐三谷的這一斧就能要命。他的禪杖並未出手,在他的身後卻響起了弓弦之聲。

“嗖……”弦松,箭出,劃破虛空,強行擠入這斧影之中。

“叮……”一聲金屬的脆音響起,卻被徐三谷帶出的殺氣絞得不成音調,破碎成虛無的東西。

沒有人知道,到底是箭撞到了斧,還是斧劈到了箭,箭斧撞擊之下,只阻礙斧頭緩了一緩,卻幻生出一排斧影向寧齊劈將過去。

但對寧齊來說,只要能阻緩一瞬的時間,已經足夠,他將全身的功力迅速提聚,手臂一振,禪杖已如惡龍般迎向斧影的中心。

“當……”寧齊毫無花俏地與對方硬拼一招,只覺胸口一悶,一股巨力撞向胸口,幾欲吐血,兩人都跌退數步,但徐三谷並沒有調息一下內氣,而是強撐著一口真氣,重新撲上。

“瘋了!他簡直瘋了!”寧齊心中大駭,只要學過內力的人都知道,像徐三谷這般死撐下去,正是內家高手的大忌,一旦真氣走岔,立馬走火入魔,無藥可救。但是徐三谷這樣做,卻贏得了時間,搶得了先機。

“他是想與我同歸於盡。”寧齊終於明白了徐三谷的用意,愛妻已死,徐三谷根本就不想再活下去,他只想在自己臨終前找個人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