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八章 盜門異規(第3/4頁)

兄弟相殘,一決生死,這十分殘酷,但衛三公子卻喜歡這樣的場景,絲毫不覺得這有何殘酷可言。他始終認為,人活著本身就是一件殘酷的事情,沒有必要大驚小怪,更不必心生憐憫,劣汰強留,只有遵循自然界的法則,這個社會才會有進步。

但他似乎忘記了一點,一個人既然來到了人世,他就應該有生存的權利,無論他是強是弱,畢竟是一條生命。

紀空手在失去重心的同時,就已發現自己體內的傷勢並不如想象中那般嚴重,這是因為他體內的玄陽真氣在外力注入的瞬間不僅產生了反震之力,而且出於本能地護住了心脈。是以,他跌出數丈之後,猛然下墜,竟然站了起來。

他人一站立,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絕不是衛三公子的對手。對他來說,衛三公子實在是太過強大了,根本就讓他看不到一點勝機。若是一味糾纏,是謂不智,倒是衛三公子將他震飛之後,卻給他留下了一線生機。

這線生機當然是逃!

據他估算,此刻紅顏一行應該穿越了地道,逃出了對方設下的包圍圈。既然如此,目的已經達到,他就完全沒有必要死拼下去。再說,假若他能從衛三公子的手中逃脫,這絕對不會是一件丟人的事情。

是以紀空手拿定了主意,瞬息間就已選擇了逃跑的路線。

他常聽丁衡說起,逃也是一種藝術,最初聽時,不以為然,等到他真正闖蕩江湖之後,方知有的時候逃跑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麽簡單,它不僅包括了輕功、聽力、預判能力,而且還必須要學會如何識得哪一條路才是最安全的逃跑路線。

要學會這等功夫,說難不難,說易不易,絕不是僅憑後天的努力可以掌握的。它需要一種天賦,一種如野狼般敏銳的觸覺,而紀空手似乎恰恰具備這方面的優點。

他人一落地,已經看清了自己應該選擇的路線:從來處而去,顯然不行;從天上逃走,不要說問天樓暗藏的其他高手,單是那三千神射手就足夠讓他折騰;而回得勝茶樓,從地道逃走,他又怕暴露了紅顏一行的行蹤。是以他沒有猶豫,選擇了一條奔向城中的路徑。

說是路徑,其實前面根本沒有路,只有一幢幢緊連相接的房舍,要想逃遁,惟有撞壁破墻。紀空手雖然受了內傷,幸好傷勢不重,區區一堵土墻倒難不倒他。

他運了運自己體內的真氣,手提著刀,迅速向墻頭靠去。他深知今日的霸上高手如雲,步步危機,稍有不慎,就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境,是以整個人的神經繃得極緊,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周圍空氣的流動,以期在最短的時間內作出最快捷的反應。

距墻不過五丈,但紀空手的每一步都踏得極為小心,好不容易移身至墻邊的一個大木櫃旁,運足功力,便要向墻上撞去。

“轟……”這個木櫃突然爆裂開來,無數木塊在勁力的帶動下,像是流星雨一般挾著銳嘯朝紀空手的背部飛湧而至。

紀空手的心裏陡然一沉,他不是沒有注意到這個木櫃,卻萬萬沒有料到裏面還藏著一個人,而且絕對是一個高手,否則以他的功力,縱然是在這種緊張的情況下也該有所警覺。

他已沒有時間再去考慮,只能沖前,整個身子就像一杆標槍般陡然發力,硬生生地穿墻而入,同時展開見空步,一滑一轉,向另一個方向掠去。

他的目光冷靜異常,絲毫沒有隔擋或是還手的企圖,只是一味疾沖。此時此刻,他只想早一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而不是殺人。在他的心中,已不想看到太多的血腥場面。

“呀……”一聲暴喝之中,紀空手感到一道淩厲無匹的劍芒從碎木塊中飛射而來,那割體的勁氣迫向自己的後背,讓心底升出一絲令人悸動的寒意。

此刻的紀空手根本就沒有機會去看對方是誰,也沒有時間,但他知道,在自己的背後如影隨形緊緊迫來的是一把劍,只有劍芒才有如此疾速的速度與鋒銳的殺氣,而且這劍手的武功之高,絲毫不在樂白之下,甚至還要勝過樂白,否則他絕對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作出如此霸烈的攻勢。

“當……”紀空手沒有回頭,依然前沖,但他的離別刀卻反手一劈,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自一個讓人驚駭的角度中殺出,劃出一道絕美的弧線,點在了劍鋒之上。火光四濺中,他只感到一股冰寒無匹卻十分厚重的勁氣從刀身傳入自己的手臂,再由手臂傳入體內,讓他覺得渾身上下有一股電擊過後的難受。

那人似乎也驚了一下,劍鋒一顫,殺氣緩了一緩。紀空手沒有估算到對方會是如此強悍,不過他已沒有任何考慮的余地,身子如蛇行般一扭,離別刀立刻標射而出,奔向虛空。那種沛然不可禦之的氣勢刹那間牽動了屋中所有的塵土與碎木,刀鋒就像一塊吸力強大的磁石,將這些物體牽引成一團暗影,急劇旋轉,在虛空中扭曲成一幅恐怖之極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