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七章 隱臣叛主(第2/4頁)

“可是這位時兄弟與扶兄弟他們都是後入大廳的,雖然也嘗了一些酒菜,可並未有兩個時辰,何以他們也有中毒之兆?”五音先生似有不解地道。

“這只因為我在後面的幾道菜中加重了藥效。以我的藥入菜,先淡後重,原是只想隱瞞先生與趙相這等武學大高手的,憑他們幾人的功力,無異於牛嚼牡丹,又怎識得出菜中有藥?”神農不慌不忙地道,他的神態從容,眉間漸生驕狂之氣,入廳已久,竟似忘了為胡亥解毒。

胡亥皺了皺眉道:“神農,你是否忘了一件事情?”他不得不出言提醒。

“小人可不敢忘,解藥在此,這便奉上。”神農趕緊從懷中取出一顆藥丸,雙手捧上道:“請大王服用。”

胡亥微微一笑,不疑有它,一口吞服道:“今日一戰,你當立首功,本王一定會重重賞賜於你。”他的話一完,整個人已經霍然站立,雙袖一拂,確有王者霸氣。

他自登基以來,一直受趙高挾持,不能揚眉吐氣,直至今日,他才算真正享受到了帝王那傲視天下的豪情。

這兩年來,他過著花天酒地的日子,不問政事,不出內廷,沉緬於美人紅唇之中,其實暗中一直培植著自己的勢力,企圖有朝一日,將趙高扳倒,成為真正的王中之王。此刻眼見抱負就要實現,不由大聲狂笑宣泄。

大廳之中,盡是他毫不掩飾的笑聲,其中充滿了驕橫、霸氣,以及勢不可擋的自信,眾人無不將目光注視於他,凝視著他近乎瘋狂的表情。

半晌之後,胡亥才恢復常態,卻聽得有人冷笑一聲:“大王高興得實在太早了,難道你就不想想,大王服下的未必就是解藥,也許是一種更毒的藥物也不一定啊?”

此聲一出,全場皆驚,胡亥更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注視著這說話之人。

說話者當然是神農,全場之人,似乎惟他才有這種資格說這樣的話。

如此驚人的一變,便是想象力再豐富的人,也絕對想不到神農竟會背叛胡亥,但趙高心中一喜,因為他知道,轉機來了。

胡亥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種從大喜到大悲的愕然表情,幾乎懷疑是自己的聽覺出現了問題。

他沉默了片刻,終於問道:“你說什麽?”

他不敢相信自己精心設下的一枚棋子竟然會在如此關鍵時刻反戈一擊,也不相信父皇多年前給他的一根救命稻草竟是一條反噬的毒蛇,是以他不得不問一句,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萍一般。

“大王沒聽清嗎?那麽實在不好意思,對於大逆不道的一些話,我只想說一遍。”神農淡淡一笑,似乎根本就沒有將胡亥放在眼中。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做?”胡亥突然間像是沒了底氣一般,頹然坐下,嘴上喃喃道,他真的沒有心理準備來承受這種直上直下的氣勢落差。

“不為什麽,我只想對我自己這十年來浪費的光陰作一個補償。”神農似有所思,仿佛又記起了這十年來承受的太多寂寞,他覺得這是一段痛苦的回憶,但是——回憶雖然痛苦,卻值得,因為他終於等到了自己一直夢寐以求的東西——那就是權力!“你想補償什麽,我可以給你,我可以讓你封侯拜相,我可以給你一生的榮華富貴,我還可以給你……”胡亥顯得氣息急促,他不想讓本已到手的勝利就這樣白白流失,更不想讓自己的命運受人擺布,他急切地說著一些誘人的承諾,卻似乎忘記了一點:這一切都已遲了!從神農說出那一句話的時候就已遲了,此刻神農臉上的表情明顯地說明了這一點。

“其實你什麽都不想給我,你只是把我當作一條狗,一條替你賣命的忠實的獵狗,你能恩賜給我的,只有一根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狗骨頭。”神農的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淡淡一笑道:“十年了,我已經想得很清楚,求天求地求人,不如求己!只要我得到你手中的登龍圖,何愁這天下不姓神農?”

他緩緩地在廳中踱步,雙手背負,昂頭以對,渾身上下不由自主地多出了一絲霸氣,望著大廳之上的這些人,在他們中間,既有貴為帝王的胡亥,又有名動江湖的豪閥,而此刻他們的命運卻全部都在他一人掌握之中,真是讓他感到快意至極,簡直讓他幾疑南柯一夢。

胡亥這才相信神農是真的背叛了自己,悲憤之下,他的心態已很難平靜。他相信神農讓他吞服的一定是劇毒之藥,因為在這一刻間,他感到自己的胸口悶得厲害,更有一股鉆心的絞痛在折磨著他本已緊繃的神經。

“咳……”他忍不住咳了一聲,手掌一捂,攤開來竟是一口血痰。他的臉色是那麽地蒼白,緩緩地從懷中取出一方錦帕,輕輕地擦拭幹凈,然後扔在地上,平靜地道:“你很想得到登龍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