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卷 第 七 章 寒天三友

歐陽之乎與柳兒躍下馬車,他們已看出來者不善。

但他們一行的目的是為豐甲星而來,並不希望招惹其他麻煩,如是能避免的沖突,他們都將盡量回避,以免節外生枝。

歐陽之乎上前幾步,朗聲道:“三位前輩,打攪{,在下想向三位借一步路。”細長如竹之老叟先擡起頭來,望了望歐陽之乎,又望了望柳兒、紅兒,轉身對觀望的那位老叟道:“便是這三人吧?我看他們一男二女,定是錯不了。”臉幹如鶴皮之老叟點了點頭,嘶聲道:“你們來得倒挺快,我們一局尚未弈完。也好,免得我們等得不耐煩。”歐陽之乎道:“幾位前輩為何等我們三位?”一臉富態之人嗡聲道:“你對我們徒兒無禮,便是對我們‘寒天三友’無禮,所以你們必須有個交待,自廢武功亦可,自斷一臂也可。我們如此待你們,已是仁至義盡7。”他讓別人自廢武功,自斷手臂,卻道自已是仁至義盡,也算飛揚跋扈到家了。

歐陽之乎聽他們自稱是“寒天三友”,便暗道:“莫非他們便是豐傲雪的師父?看豐做雪的武功,便可知她師父的武功大概也是高明得緊了。”他不怒反笑道:“教不嚴,師之惰。

我看你們的徒兒沒多少斤兩,卻目空一切,便替你們教訓了一番,沒有功勞,也算有苦勞,三位怎的如此不識好人心?”細長如竹之人聞言不禁脖然大怒道:“乳臭來幹的小兒口氣倒大得能吹倒一頭牛!已經有三十幾年沒人敢對我苦竹如此說話了。”“了”字未了,已有一道寒光自他腰間閃出,宛如銀蛇乍現,光亮奪目,一柄三尺長的銀色軟槍已赫然在手!

但見他手腕輕輕一顫,軟槍便已在他手中蜿蜒抖動,發出如龍吟般的輕鳴聲!

歐陽之乎已看出苦竹的武功比豐傲雪的武功高明多了,豐傲雪頂多只及其十之二三而已。

只聽得苦竹冷哼一聲,道:“小子,老夫比你年歲大些,便讓四招,免得你說我是以大欺小。”歐陽之乎緩緩地抽出那把樸素已極的刀,斜斜指於地上,道:“這又不是請客吃飯,你何必如此客氣?讓了我四招,你早已躺下了,那又何苦來哉?”苦竹道:“好,好!既然你急著送死,老夫也就成全了你,可別死了才嚙牙咧嘴!”言罷,他面容一肅,單手持槍,槍尖斜斜指天,:腳成不丁不八之勢,目不瞬眨地看著歐陽之乎,他那;細瘦如竹的身子,也在這一瞬間,繃得筆直,身上寬:大的衣衫無風自鼓,獵獵飛揚,空氣中突然有了一片肅殺之氣,無數只葦喳子尖叫著向葦海深處飛去!。歐陽之乎手中之刀半環半摟,靜靜地斜在胸前,刀很沉默,它就那麽一聲不響地蟄伏著,其實一種躍躍欲飛之情已貫入刀身,它以冰涼刺骨的刀氣在刺激著主人的神經。

歐陽之乎比他的刀更沉默,他的眼睛已慢慢地眯了起來,似乎是對有點燦爛的陽光不適應。他所有的視線,已全部集中在苦竹的槍尖上,那個小小的槍尖上。

槍尖隱然泛著幽幽青青的寒光。

寒光閃在歐陽之乎的瞳孔中。他的瞳孔已收縮如一枚尖銳鋒利的釘子,似平要錐破一切。

柳兒、紅兒不由相互緊緊地握著手,她們第一次明白了什麽叫“殺氣”,“殺氣”便是一種可以深深地侵入你靈魂的東西,它可以讓你感受無刃而銳的境界。

歐陽之乎瞳孔中倒映出來的寒光倏地一閃,他的身子便在這一閃之後,如鷹隼般飄然而起。

苦竹老叟手中銀槍劃出一道銀色長虹,然後,銀色弧線橫空彌漫開來,幻成鋪天蓋地的一片,仿佛不分先後,不分方位,以令人目眩神迷的迅速,疾若狂風暴雨般一口氣全面遞出,如大海狂濤,聲勢驚魂奪魄。

歐陽之乎的身形便在這片狂濤中飄蕩,似乎全無重量。

苦竹的銀槍竟可彎曲如弓,如此一來,它的招式便更是詭秘異常。點、曲、托,無一不是有守有攻,迅捷淩厲異常。

歐陽之乎攻少守多,他的身影幾乎要被槍影所淹沒。好幾次,他似乎已被逼得無閃避招架之可能,卻總是在那麽瞬息之間,讓他從匪夷所思的角度堪堪避過,把紅兒驚出一身冷汗。

柳兒暗道:“莫非歐陽大哥說他已恢復八九成功力,只是為了安慰我們而已?”心中不由也有些忐忑不安。

驀地!

一聲尖銳至極的銳嘯起處,苦竹的銀槍已如毒蛇般狂吐而出,如長虹般自斜裏飛出,直搗歐陽之乎前胸,槍頭顫晃不定,幻成無數閃爍莫測之槍影,已將歐陽之乎的前胸一十二處重穴包括在內。

歐陽之乎冷哼一聲,一提真氣,反向倒退,身形如輕燕灑然飄升數丈,便在他身形掠空之際,手中樸刀已倏然暴出,電閃而掃,迅如奔雷般向狂點的槍尖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