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卷 第 十 章 不世奇緣

看到此處,古錯不由自主地向那枯骨的下身看了一眼,果然如此,接著又往下看:

“我忘命於江湖,本欲伺機報仇。但接二連三的消息卻改變了我的主意,先是聽說我二哥已成了‘曾家樓’的新樓主,因為原來的樓主——也就是我——已變得瘋顛,離家而去不知所蹤。接著,不久後又有消息說‘曾家樓’的大管家李苦突然暴病身亡,最後的一則消息便是我妻子結婚了,結婚後她成了我二嫂。”

“聽到第三個消息之後,我在一個鄉下的破酒店裏喝了三天三夜的酒,醉了醒,醒了醉,酒店掌櫃躲得遠遠的不敢來勸。三天之後,我突然大徹大悟,我發覺我根本沒有理由恨我二哥和我二嫂——或者說我妻子。因為一切的禍害都是我引起的。我如此說法,對朋友你來說,自是無法理解的,但如果你也經歷一次這樣的劫難後,你就會明白的。”

古錯心道:“這人料想得真沒錯。我是不會理解他這種奇怪的想法了。”

羊皮紙上接著往下寫道:“從此我便在各地的山林中亂轉,與獸為友,與禽同行,飲草露,食水果,後來到了這個深谷後,我便喜歡這兒了,朋友你看這深谷三面峭壁陡立,多似一具棺木!而人存於此間,與存於棺木之中又有何異?”

古錯回頭望望,不由苦笑。接著看下去:

“我在此生活了五載之後,覺得也無聊得很,便開始參悟內功心法,因為我參悟內功心法不急於求成,甚至成與不成都無所謂,所以反而更能全心投入,後來我真的練成一種內功心法,但我並未曾給它取個名字,因為這世間名實不符的東西太多,我又何必再入那世俗之境?有關此武功的心法,我放在這個小箱子的第二層,朋友不妨一看,如果朋友是武林中人,自可一練,若非武林中人,那麽第二層中的東西對你也有用處。”

古錯看罷,心道:“不知這第二層木箱中又有什麽樣的武功心法?”

輕輕揭開第二層,只見裏邊有一本薄薄的書,書已發黃,旁邊是張羊皮紙,上面亦有一行十分工整的字體。

古錯注視片刻,口中低聲念道:“毋庸問你是誰?莫論你自何來,一卷薄經,因緣贈你。

有用則用之,無用則一笑。”倒也豁達得很。

翻開書本,竟只有兩張封面加裏面的三頁,第一頁寫了一個“空”字,第二頁寫了一個“本”字,第三頁寫了一個“通”字,其他的就什麽都沒有了。

古錯傻了。“這也算什麽內功心法!這位前輩高手大約是走火入魔了,與其說他寫成了一本內功心法,倒不如說他把此書當作幼童的習字本。”古錯苦笑著思忖道。

古錯又打開水箱子的第三層,只見裏邊放著一張木板,上面似乎繪著些奇形怪狀的線條,古錯拿起來仔細端詳,看了半天,才領悟了。原來上面畫的是人體上的七經八脈,那小小的東遊西走的黑箭頭大約是練那心法時真氣所走的線路。古錯看了半天,顛來倒去,也看不出什麽妙處。便又放入箱中,拿起箱底的一張羊皮紙,上面寫道:“現在我將告訴你如何離開這個山谷。很簡單,你只需沿這棵樹往上爬,爬到三十丈處,就有一根繩子,乃以‘龍眼草’編成,越是日曬雨淋就越牢固,此繩系在一個機簧上,用手按動機簧,繩子便會飛彈而出,射向崖對面的一棵大樹,將樹縛住。”

“為了制成這繩子,我花費了一年半的時間,到後來,已是百射百中,也不知它是否能起作用,因為常人很難入這山谷,而摔下來的又是必死無疑,我在這兒已看到十七個人摔死於此。如果你習成我的內功心法,就更不需這繩子了。寫到這兒,就是你我分別的時候了。”

古錯掩上箱蓋,不由頗為感慨。

古錯心道:“眼看天色已晚,不如就烤點蟒肉吃了,再在此陪上這前輩一宿,明日再走吧。”他稱那人為前輩,倒不僅因為看那滿頭白發,而是因為他早先便聽說過了一百多年前江南有個“曾家樓”,聲勢如日中天,後來因為內部紛爭而勢力大弱,漸漸為江湖中人所淡忘了,如此說來,此人倒是一百多年前的人了。

蟒蛇的皮還是難剝得很,無奈,古錯只好到蟒蛇身上用天鉞挖出裏面的肉,然後找了一根棍子串起來,用枯樹枝生起一大堆火,便烤著那蟒蛇。烤好後,吃起來倒沒有什麽腥臭味,相反,卻也清香撲鼻,松嫩可口。

吃飽了後,古錯就坐在那兒看著那堆火。

火焰忽高忽低,忽明忽暗。

古錯用一根木棍不斷地去扒拉那火堆一下,扒拉來扒拉去,他忽然皺起眉頭,靜靜凝視那跳躍的火焰,似乎在沉思著什麽,卻一時總也想不通,眉頭便越皺越緊燒的時間久了,那火焰漸漸小了,而濃煙卻多了起來,古錯便把手中的長木棍插進火堆底部,向上一挑,本來壓得扁扁的雜樹枝,被挑得交錯而立,火焰“呼”地一聲大了起來,一下把古錯的臉映紅了,映亮了,古錯眼睛也忽地一亮,忍不住脫口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