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踏馬草原(下)

天剛剛放亮,飛揚和林鈺憶是由別勒古台陪著踏上了前去泰赤漢國最大部族泰赤族的所在,自別勒古台口中得知,大汗哪裏確實有幾個漢人,不過到底是誰,就不是他這個萬人隊長所能知道的了,按別勒古台的話說就是,咱就只管打仗,大汗讓我往哪裏打,我就往哪打,讓我砍誰的腦袋,我就砍誰的腦袋,至於和人談判這活,就讓那些王公們卻操心吧!說這話的時候,別勒古台哈哈大笑,揮舞著手中的大刀,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一聽說飛揚和這幾個漢人是朋友,想要去見上一見,這個滿臉胡子的萬人隊長毫不猶豫地便拍了胸脯。“要見他們幾個還不容易嗎?中要有我在,定然能讓你見上老朋友,哈哈哈,你的老朋友就是我別勒古台的朋友嘛!”

看著別勒古台豪爽的神情,飛揚心裏便有點不是滋味,這一回自己可要對不起這個草原漢子了,這老朋友的確是老朋友,不過確是那種一見面就要拔刀子以死相拼的好朋友。利用這樣的人,飛揚心裏不免對他有些歉疚。

懷著這種復雜的心情,飛揚跟著別勒古台向目的地飛奔而去。

上洛,裴府,裴遠達坐在大堂正中的太師椅上,面如死灰,臉上肌肉不住地顫動,手緊緊地勒緊扶手,死死地看著一個跪在他身前的漢子,這個人是從西域趕過來的。

“你,你是說立志要起兵造反了?”裴遠達嘴唇哆嗦著問道。

漢子點點頭道:“太老爺,我家將軍心意已決,快則一月,多則三月,就要起兵了。特意著我回來告知太老爺,請您早作準備。”

裴遠達忽地暴怒起來,一把抓住漢子的衣領,怒吼道:“他都快要起兵了,才來告訴我,我怎麽準備,啊,我準備去天牢裏去啊,我準備在刑場上被淩尺處死啊!”

漢子絲毫不動神色,任由著裴遠達將自己搖來晃去。

裴遠達搖得累了,松手放開漢子,跌坐回椅中,仰天長嘆道:“劫數啊,早在立志將他親娘接走時我就應該知道端倪了。”

漢子看著裴遠達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太老爺其實不必這樣,將軍在上洛還是安置了人手的,我們可以帶著太老爺走!”

裴遠達呵呵地笑了起來:“走?你當真以為朝廷是吃幹飯的了,只怕此時我府早在重重監視中了,我早該料到了,為什麽這幾天我想去瑾見皇上都吃了閉門羹,原來根子在這裏!立志啊立志,你就算恨我,恨你大媽,刀不該將我們裴府上上下下百多口子人一塊算計進去啊!”

裴遠達老淚縱橫,自己這個小兒子不是尋常人,他早就知道,但萬萬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如此大膽,可以想見他如此之大的行動,那會瞞得過所有人,朝中必定有所警覺了。

“你去吧,告訴他,自己保重吧!但願他能成功,可惜我是看不到了!”裴遠達揮揮手,示意這個漢子可以走了。

漢子站起身來,行了一個禮,猶豫片刻,向門外走去。“等等!”裴遠達叫道。漢子轉過身來,看著裴遠達。

“你回去告訴立志,在我心中,他和立新都是一樣的,我都是心疼的!”說完這句話,裴遠達搖搖晃晃地向內堂走去,一霎時間,原本挺拔的背竟是顯得有些佝僂了。

大內勤政殿,大唐的最高統治者德仁皇帝正自龍顏大怒,龍案上一片狼藉,一碗燕窩全都潑灑在一大堆奏折上,殿下,六王爺和太子李志正跪在哪裏,卻是頭也不敢擡。“你們說說,這裴立志為何如此狼子野心,他三十不到,已被朕親自簡拔為西域大將,這自開國以來,何人有此殊榮,他們裴家我是恩龐有交,享盡榮華富貴,他,他竟然如此悖戾……”德仁皇帝顯得太過於氣憤,幾句話說出,已是氣得大聲咳漱起來。

太子李志趕緊爬起來,緊趕幾步,替皇帝輕拍著脊背,小心地道:“父皇卻請息怒,世上總有有些狼子野心之輩,忘恩負義,不過這些亦不過是一跳梁小醜而已,父皇天威之下,此等判逆遲早會被淩尺處死。父皇還請愛惜自己的身體才好。”

德仁皇帝擺擺手,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憤怒的心情,道:“六王弟,你也起來吧,這事兒,咱還得好好議議!”

六王爺恭敬地爬了起來,低眉順目地站在仁德皇帝的前面,從容地道:“陛下,西域大營是我朝為防止傲嘯城和蠻族而設立的,歷年來都在加強哪裏的兵力,可以說,這支軍隊現在是我朝最為彪悍的一支軍隊,卻年年戰事不斷,其戰鬥力更不是我朝其它軍隊所能比擬的。”

仁德皇帝煩惱地擺擺手:“這個不用你說,我自然知道,西域大營本是我朝的摯天之柱,但他一旦作反,可也是直插心口的一把刀啊!你就說說怎麽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