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整整一天的功夫,李蓉一行人和這偶遇的鄧五鳴、覃狂二人相處甚歡,李蓉驚訝地發現這個貌似粗豪的覃狂竟然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難得的是此子竟然諸子百家多曾涉獵,談鋒甚健,以至於生於皇家,見多識廣,有宮廷才女之稱的李蓉也不得不佩服此人的博學多才,實在是一個難得的才子。

而那王公公似乎和那鄧五鳴對上了眼,兩人相互之間,言談竟是甚為投機。

“原來覃世兄竟然是北地世家,我倒是走眼了啊,哈哈哈!”王公公亮著公鴉嗓子,幹笑道。

鄧五鳴大笑道:“王公公說笑了,我們公子從未出過北地,每日之間在家中閉門讀書習武,這一次難得老爺肯讓公子出門,這揚州天下勝地,不來欣賞一翻豈不妄自出來了一趟?想不到卻在這裏碰上了各位,這可真是緣分啊!”看著一邊交談著的李蓉和覃狂二人,鄧五鳴笑道。

“不錯,不錯,確實是緣分!”王公公大笑道,“王某人還從未去過北地,鄧兄可能為我講述一下北地風光,有朝一日王某人若能有幸去北地,也不至於像一支無頭蒼蠅般瞎撞啊,哈哈!”

鄧笑鳴笑道:“王兄若去北地,自有我鄧某人招待,何出此言啦!不過說起北地的風光,那可與這江南水鄉,溫柔福地大有不同啊!”

“覃兄,你如此才華,卻為何不曾出仕,為朝廷效力啊?”李蓉款款問道。

覃狂微微一笑:“天下之大,能人異士層出不窮,覃某人何德何能,敢居廟堂之上,那豈不是要誤國誤民嗎?似我現在,寄情於山水之間,埋頭研究古書樂譜,豈不快哉,又何必去自尋煩惱呢!”

“覃公子太謙了,依我看來,公子才華,實是非常人可比,如此埋沒山水之間,豈不可惜?若是公子有意,小女子倒是能為公子推薦一翻,也不妄了公子這一身才學?”李蓉笑著說。

覃狂拱手道:“多謝小姐好意,小姐想必出身豪門,要讓覃某人謀個一官半職,想必是容易之極,不過覃狂志不在此,倒讓小姐費心了!”

李蓉不由一陣默然,眼光看向遠處,心裏倒是有些可惜。二人一時無話,相對默然半晌,覃狂忽地從腰間抽出一支玉簫,抱拳道:“今日偶遇小姐,倒也是一段緣分,覃狂貿然為小姐吹上一曲,還望小姐指教!”

李蓉聽到這覃狂說二人相遇是一段緣分,臉上不由一陣發燒,輕輕點頭道:“公子真是多才多藝,小女子洗耳恭聽了!”

試了兩個音符,覃狂輕輕頷首:“獻醜了!”舉蕭至唇邊,張嘴吹了起來,一陣蒼涼的蕭聲在空氣中回蕩起來。

聽到覃狂吹蕭,正在交談的幾人都是停了下來,轉過身子專注地聽了起來。

一邊正自百無聊賴的飄飄也一下子來了興致,雙手托腮,聽了起來。

倚著欄杆而座的林鈺卻仍是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之中,每當回憶起與飛揚當初的點點滴滴,心裏面便不由得一陣甜蜜,分別已是數年有余,卻不知他已長成了什麽樣,自己也從當年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官家小姐變成了一個和他一樣的江湖人,卻不知他知曉後又會作何想,想到高興處,不由抿嘴而笑。

蕭聲從一開始的蒼涼逐漸變得漸漸激昂起來,如同一個滿腹冤事的人正在向蒼天訴說著什麽,覃狂雙眼微閉,完全沉浸在了吹奏之中。李蓉的眉頭逐漸鎖緊,這覃狂不是出自北地世家嗎,為什麽吹出來的曲子竟然如此充滿了蒼桑之意,竟似是看了太多的悲傷之事。

曲調越來越高,音律之間,已隱隱帶起了殺伐之意,金戈鐵馬,萬騎奔湧的氣勢噴勃而出,聽到此時,李蓉已是驚訝之極,不由挺直了脊梁,這個覃狂來歷可能不似他自己說的那樣簡單,這種氣勢可不是一個世家公子所能表現出來的,樂由心事,若不是他真得經歷過什麽,是絕對吹奏不出這種曲調的。

林鈺似乎也被這肅殺之氣從自己的心事中驚醒過來,她和李蓉與飄飄的性格是絕然不同,她二人都是精神音律的行家,聽到這種曲子,都是面露訝色。鄧五鳴也是皺起了眉頭,不住地看向覃狂。

一聲顫栗的長音過後,亭子中竟是鴉雀無聲,覃狂緩緩地將長蕭移開,臉色仍然是一片悲愴之色。

啪啪啪一陣掌聲響了起來,飄飄跳了起來,“你的蕭吹得真好,只不過太悲涼了些,後面又好像有很多人打架一般,好像與今天的氣氛有些不合呢!再吹一首歡快的吧!”

覃狂還沒有答話,鄧五鳴已是站了起來,抱拳道:“各位,今日天色已晚,我們今日實是打擾各位了,就此告辭!”抱拳團團一轉,向覃狂使個眼色,當頭向外走去。

覃狂抱歉地向飄飄笑道:“小妹妹,我要走了,他日有緣,我再為你吹一首歡快的吧!”轉過身來,向李蓉道:“覃某人技藝生疏,有辱小姐清聽了,今日就此告辭,各位珍重了!”轉身大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