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老頭手執著酒壺,一搖三擺地向歐陽天和雲飛揚走來,踏在樓板上的腳步聲雖輕,卻有如重錘一下一下敲擊在二人的心間,飛揚只感到心跳越來越快,幾愈蹦出心房,心裏不由駭然。看這老頭腳步沉重,下盤飄浮,顯然就如一個普通人一般無二,但每一次的腳步落下,就恰好就在二次心跳之間,讓人只覺得難受無比。

歐陽天眼瞳收縮,嘴角不由牽動得連連跳動,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歐陽愷卻是不知厲害,大叫一聲:“那裏來的野老頭來搗亂!”飛身撲了上來,兩手箕張,五指成爪,手中隱隱響起如同雷鳴一般的聲音,徑自向老頭肩部抓來,想一把抓出這老頭,扔到樓下去。

眼前突然一花,虎口,曲池二穴同時一麻,全身的勁道頓時,不等他反應過來,屁股上已是一股大力傳來,身不由己的騰空而起,翻翻滾滾地破窗而出,直栽了下去,總算武功還算厲害,在半空中竭力翻身,砰的一聲,已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硬硬的花崗巖上,幾乎沒把屁股摔成四瓣,直疼得滋牙咧嘴。

“笑傲天?”歐陽天兩條臥蠶眉高高豎起,微眯著眼睛,看著對方。剛才對方一招之內擊敗歐陽愷的攻擊,舉手投足之間,看不出絲毫內力,偏偏招式卻是妙到毫顛,閃電般的出招,每一次的出手都在歐陽愷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當口,這份洞察力,他是自愧不如,腦海中閃電般地浮出一個人來,這世間,也恐怕只有這樣一個人有這份能耐了,沒有一絲一毫的內力,但卻憑著千變萬化的招式傲然立足武林,幾十年來威名不倒。

飛揚也是悚然而驚,忽然想起師父曾給自己提起過這樣一位老前輩,難不成就是眼前這個毫不起眼的小老頭麽?

連連咳涑幾聲,笑傲天答道:“歐陽堡主好眼力,好記性啊,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看起來還沒有什麽變化,還是老樣子,我卻是已經老羅,老得你都快認不得我羅!”

邊向前走,邊連連捶腿捶背,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

看到對方在歐陽天面前裝模作樣,宛兒忍俊不禁,卟哧一聲笑了起來。

聽到笑聲,笑傲天轉過臉來,眼前不由一亮:“好一個漂亮的小丫頭!”

宛兒一下子臉紅過耳,“老前輩一見面就取笑人家,人家不來了!”竟是一副小兒女模樣,紅仆仆的臉蛋上一雙小小的酒窩讓人一見就喜愛不已。

張大嘴巴看看宛兒,又看看飛揚,笑傲天連連點頭,“好一對金童玉女,好好!”臉色一變,驀地想起一事,又連連搖頭:“不好,不好,簡直糟透了!”

飛揚不由一陣迷糊,什麽好啊不好的。

歐陽天重重咳涑幾聲,揚聲道:“笑兄,今日是偶然路過呢,還是專門來看老哥我的笑話的啊?”雖然知道天下沒有這麽巧的事,但委實不願意結下這樣一個強敵。

“按說呢!”笑傲天拖長了聲音,不緊不慢地說:“你老哥我是不想得罪的,但是沒辦法啊!我輸了給人東道,被人指派來做這小子的保鏢,可憐啊,苦命啊,一來就碰到老哥你啊!”

飛揚,向成義等猛虎幫中人都是大喜,平白來了這樣一個大高手撐場,頓時一個個都底氣大漲。

飛揚心中大為奇怪,自己在這世間早已是無親無故,怎麽會有人請得動這樣的前輩高人來相助自己,心裏一片狐疑,看向笑傲天的眼光就顯得有些奇怪。

歐陽天眼角跳了兩跳,眼中精光畢露:“笑兄說笑了,這天下還有誰能指派你麽?”

笑傲天苦笑著搖搖頭,“打也打不過,說也說不過,我算是被她吃定了。沒辦法,天生的勞碌命啊!”一想起自己剛剛竭盡全力為方未水找來了金精鐵,但轉眼之間就又成了對方的苦力,不由得只是搖頭。

歐陽天心中震驚不已:“笑傲天功夫不在自己之下,竟然被人吃得死死的,窮竟是誰有這樣的能耐?腦中一瞬間轉過無數人,卻都是不夠分量的。腦海中驀地浮現出幾個名字,不由一驚,但轉念一想,卻又搖頭自我否定了,那幾個已有數十年未曾出過江湖,究竟還在不在人世也都難說,又怎可能和雲飛揚拉上關系?看來這笑傲天是有意前來駕梁子,卻借故找一個托辭而已。一念至此,已是心中大定。”

笑傲天察顏觀色,已是知道對方不信,卻也是無可奈何,看來今日這一戰是不可避免得了。

踏前一步,右手持著酒壺,遞向對手,口中道:“先敬歐陽堡主酒!”說是敬酒,持酒壺的右手無名指和尾指卻是微微翹起,輕微地動了兩動。

歐陽天哼了一聲,側跨一步,左手擡起,隨著劃了一個園圈,手掌從圓圈中直穿出來,拿向酒壺蘆,口中連道:“笑兄太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