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裴立新垂頭喪氣地坐在已被打得稀亂的屋子裏,一個富富態態的中年貴婦眼淚汪汪地撫摸著他的頭發,不時關切的低聲詢問幾句,正中間的太師椅上,一個蓄著長須,長相威嚴的中年人臉色鐵青,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裏,另一側,已是換好衣衫的蘇彤臉上仍是掛著淡淡的笑容,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老爺,大院內內外外都已搜查遍了,看來那膽大包天的刺客已逃出去了!”仇虎一行人大步走進了屋子。緊跟著王明顯也走了進來,不多時,眾多的武師也日陸陸續續的走了進來。

中年貴婦忽地擡起頭來,戟指著仇虎一幫人大罵道:“你們這幫飯桶,裴家算是白養了你們了,一個小賊就這樣能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打傷了我兒,又大搖大擺地逃走了,你們竟然一點辦法也沒有!”

“住嘴!”裴遠達大怒,這幫人都是他花了極大的心思才招攬來的,眼見夫人如此糟蹋眾人,不由怒從心起。

仇虎等人都是尷尬之極,特別是大力鷹爪王更是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渾身都不自在。直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中年貴婦仍不知趣,轉向裴遠達:“老爺,我說錯了麽!他們一個個平時不都是自吹自擂有多麽了不得嗎?怎麽今日連一個小賊也毫無辦法?我看老爺應當再去找幾個真正的高手,不然我們裴府遲早會成為賊人的安樂窩?”

這一席尖刻的話語一時讓屋內的眾人都恨不得有一條地縫鉆進去。

“放屁!”裴遠達怒極,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向王明顯一揖,道:“王老爺子,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你可別見怪!”

王明顯臉色雖極不好看,但裴遠達身為吏部尚書,官居一品,對自己如此禮遇,這一口氣終於也只能咽下去,還了一禮道:“老爺,我等學藝不精,這事原本是我們的過錯,夫人倒也沒有說錯!”

裴遠達心知王明顯心中必是極不痛快,要是今天不給足他等面子的話,只怕用不了幾天這府中的武師就會走得沒人了。仇虎等人還好說,這王明顯後台極硬,本身武功也是很高,卻是不能輕易放走的,再想找到這樣的人那就難了。

當下轉過身來,揮手就給了裴立新一個大耳刮子,“你這個不爭氣的畜生,平日不做一點正事,盡惹麻煩,你要是有你二弟一半的本事,我又何須為你擔半分心?”

裴立新平白挨了這一巴掌,臉上五個指印由紅變紫,卻是氣兒也不敢吭,中年貴婦卻是跳了起來:“裴遠達,你這沒良心的東西,竟這樣說我的兒子,我們新兒那一點比不上那個賤婦生的小賊?”

裴遠達氣得渾身發抖,顫抖著手指戟指著中年夫人,大罵道:“賤人住嘴,志兒如今可是朝廷鎮守邊關的二品副將,皇上已有意起用志兒擔任西域的主將,那時志兒就會和我一樣,成為朝廷的一品大員,辱罵朝廷命官,這可是重罪!何況志兒今年才不過二十八歲,已有如此成就,新兒要是有他半分能耐,會是如今這份光景嗎?”

中年貴婦一時愣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大哭道:“好,裴遠達,我知道你早就看我娘兒倆不順眼,走,新兒,跟我回你外公家,不要讓你父親礙眼!”一把扯了裴立新,抽身就向外走去。

裴遠達只氣得手腳抽搐,連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頹然坐倒在椅子上,無力的向眾人擺擺手,“大家累了半夜了,這就都去休息吧!”眾人眼見老爺夫人大起沖突,都是尷尬之極,一個個灰溜溜的走了出去。屋中只剩下了裴遠達和蘇彤二人。

沉默半晌,半閉著眼的裴遠達忽地道:“蘇姑娘,以貴主上的實力,要抓獲此人可說是並不費力氣,為何卻對此人如此縱容呢?”

蘇彤一笑:“裴大人,你是知道主人此人的,他的心事又有誰能知道?不過依我的揣摸,主上對此人好像是頗為欣賞!”

裴遠達眼中精光一閃,“是嗎,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新兒不是要一直處在這種危險中嗎?我想貴主上一定也不想是這樣吧?”

蘇彤聽出了裴遠達話語中的威脅之意,沉吟半晌,道:“裴大人,你只要手中掌握著裴立志將軍這道王牌,我想主上肯定是不會拂逆你的意思的,不過據我所知,裴將軍好像和你們夫婦二人關系淡漠的緊啊?”

裴遠達哈哈一笑:“志兒也是我的親生兒子,我們又怎麽會關系淡漠呢?”

蘇彤似笑非笑,不冷不熱地說:“是嗎?”

就在裴府鬧得沸反盈天的時候,飛揚已是舒舒服服的躺在了他的竹樓中,李強二人正自巴結地端上來一盤盤的水果點心,放在了床前的桌上。雖然今天沒有得手,但飛揚已是摸清了裴府的實力,總有一天能將這裴立新斬於刀下,給刀泉之下的爹娘和鈺兒報仇,飛揚恨恨地想,眼中不由露出一絲殺機,一股攝人的氣勢也隨之在整個屋中彌漫開來,李強李光二人忽地覺得房中有些變冷,不由縮縮脖子,看見飛揚嚇人的眼神,都是激淩淩一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