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本來陰沉沉的臘月天突然變了臉,竟然是艷光高照,久違了的太陽施施然的從厚厚的雲層中鉆了出來,將幾抹光線投到了府衙的廂房的窗戶上,巡邏了大半夜的飛揚伸個懶腰,睜開雙眼,剛來及將臉胡亂洗了幾把,門外就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聲音,飛揚眉頭一皺,打開房門,不由大奇,只見林府尊、裴立新等人在一群人的簇捅下,正向著廂房走來,跟在他們身後的馬維、黃格生等臉色奇怪之極,裴立新等一眾人卻是得意洋洋。

“林大人,這麽早就過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飛揚一邊將眾人讓進屋裏,一邊問道。

臉色嚴峻的林府尊坐了下來,凝視著飛揚半晌,才道:“飛揚,自從你來到這梅縣,我待你如何?”

飛揚不知何意,拱手道:“大人對我恩重如山,如不是大人,我如今還是武夷山中一獵戶呢!”

林府尊一拍桌子,“既然如此,你為何做出這等事來?”

飛揚不明所以,問道:“我做了何事?”

林府尊大怒:“你還不承認嗎?”

黃格生插嘴道:“府尊,此事須得詳查,不能聽風就是雨啊!”

裴立新喝斥道:“住嘴,這裏哪有你說話的地方!”黃格生臉色一變,看著對方身上的五品官服,喉嚨格格幾聲,終於沒有說出來。

林府尊撫撫臉上的長須,溫和地說:“飛揚,我待你如同父子,你如此時老實說出庫銀在什麽地方,以及還有哪些人,我可以擔保你不會受到任何牽連?”

飛揚奇道:“什麽庫銀?”

裴立新陰笑著說:“林大人,看來此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我們只要去他家中一察,是非曲折自然一目了然!”

飛揚轉向馬維,“馬維,你說,到底出了什麽事?”

馬維低下頭,輕聲說:“昨夜府衙銀庫被盜,有人密報說是……是雲頭你和幾個蒙面盜賊下的手。”

飛揚一驚,旋即大笑起來:“是誰胡說八道來著?林大人,你看我是此等人麽?”

林府尊尚未答話,裴立新搶著說:“嘿嘿,此人不斷看見是你下的手,而且親眼見你將賊贓搬進了你家!”

飛揚不怒反笑:“一派胡言!”

“是否胡言,去你家一搜便知!”裴立新陰笑著。

林府尊一臉的悲憫之色:“飛揚,你此時說出,我還能保你,要是當直在你家查出贓物,可誰都救不得你了。”

飛揚哈哈大笑:“林大人放心,我雲飛揚行得正,坐得直,哪怕賊子胡言亂語!”邊說目光邊瞄向裴立新,裴立新嘿嘿笑著不言聲。看著對方沉著的目光,飛揚心裏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面對著一湧而入的官差,看著對方滿屋子亂翻亂抄,雲老漢老兩口傻了眼,一叠聲的問飛揚,飛揚安撫著老人說:“沒事,爹,娘,有人誣陷孩兒偷盜官銀,待他們一查,自可真相大白!”二老不由大驚失色。

轟的一聲驚呼,屋內眾人都立時搶了出去,直聽到有人大叫道:“找著了,找著了!”不多時,幾個衙役已是兩人一個,擡了幾個箱子進來,打開一看,眾人又不由驚呼一聲,白花花的銀子裝滿了一個個箱子。

飛揚腦子裏一片空白,這官銀怎會莫名其妙的跑到自己屋中來了。

林府尊大怒道:“雲飛揚,枉我對你如此信任,你卻做出此等事來,你還有何話可說!來人,拿下!”

一眾捕快面面相噓,你看我,我看你,卻無人動手。

林府尊大怒,“你們聾了嗎?黃格生!”

黃格生嘆口氣,走到飛揚跟前,“雲頭,得罪了!”兩手一抖,將鎖鏈套在飛揚脖子上,跟著喀的一聲,雙手也被鎖了上來。

鐵鏈加身的飛揚似乎清醒了些,大叫道:“林大人,這不是我做的,有人陷害我!”

林府尊怒道:“都到了此時,你還是如此嘴硬,有什麽話留到大堂再說吧!”

裴立新陰笑著說:“此人武功甚好,可別讓他溜了!”一語未必,身後的元龍身形一閃,已是到了飛揚跟前,單掌一揚,一掌印在飛揚丹田之上。哇的一聲,飛揚猝不及防,一口鮮血噴將出來,頓時委頓在地。“只要廢了他的武功,他還能作什麽怪?”元龍獰笑著說。眾捕快目瞪口呆。

林府尊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之色,但卻轉瞬即逝,令道:“帶走,先給我打入大牢之中!”

眾人擡著庫銀,拖著暈死的飛揚,向府衙而去,身後留下了雲老漢老兩口撕心裂肺的哭聲。

裴立新狡計得逞,不由意氣飛揚,滿臉春風,心裏想著的卻是這下斷了那林鈺的念想,只怕只得死心和跟著自己了。一想到千嬌百媚的美人在自己懷中輾轉呻吟,不由眉開眼笑。但他千算萬算,卻漏算了一著,飛揚武功別具一格,所練內勁與常人貯存於丹田不同,卻是散入四肢百骸,所以丹田雖受了元龍重重一擊,受傷極重,卻是性命無礙,更惶論廢掉他的武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