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悔已遲(第3/8頁)

韋膺點頭道:“我想丁銘他們勉強可以支撐到天黑,現在是該去了,雷九,你就不要去了,小公子我就交給你保護,如果我能夠生還,自然罷了,若是我死了,陸夫人安然無恙,你就把小公子交給陸夫人,如果陸夫人也死了,就交給楊秀楊參軍,萬不得已的時候,也可以將小公子送到大雍楚鄉侯江哲手上,他雖然是大雍重臣,可是和大將軍私誼深厚,想來是可以庇護小公子的,只是此事有違大將軍之意,若非不得已,還是不要這樣做的好。”

雷九驚道:“屬下豈可臨陣脫逃,不如讓崔護法去吧。”他不知道韋膺對崔庠的疑心,仍然將崔庠當成韋膺的心腹。

韋膺怒道:“這怎是臨陣脫逃,若非厲鳴尚有要事,不能脫身,我也不會讓你做這件事情了,崔庠若是現在走了,我擔心那些人生疑,你應知道現在大將軍身後凋零,小公子若有什麽意外,只怕,唉!你是血衛之中隨我最久的了,若非是信任於你,我怎敢將小公子相托,這件事情不容置疑,你想抗命麽?”

雷九聞言不敢相抗,只得唯唯聽命。韋膺放下心事,起身走出營帳,望著暮靄漸沉的山林,只覺一陣疲憊,其實這一次雖然有毒藥暗器相助,可是鳳儀門的劍術武功也是不同凡響,更有許多靈丹妙藥難以揣測,最大的可能就是兩敗俱傷,鳳儀門縱然全毀,自己也別想全身而退,這一去便是再無回頭之路,縱然以韋膺之心狠,也覺得心中悵然。

可是漸漸的,韋膺眉宇間現出戾氣殺機。回頭之路?自己早已經沒有了回頭之路了!自己從堂堂的相國公子成為今日的叛國逆臣,青雲之路斷絕,更是飄零江湖,與草木同朽,歸鄉不得,復仇無望,只留下滿腔恨意。僥天之幸,自己得到陸燦信任,便一心助他征戰疆場,希望把握這唯一的復仇機會,可是這一切卻又被鳳儀門這些目光短淺的女子毀去。既然自己已經再沒有復仇的可能,甚至就連立足之地也快沒有了,何必還要留戀人世,世間千百種苦楚,自己已經一一嘗遍,生死早已經成了無所謂的事情。可是縱然有心一死,心中的恨意也不能絲毫減弱,只是恨得卻不是江哲,而是鳳儀門。一步走錯,步步錯,至今自己再無回頭路可走,這一路上蒙蔽了自己靈智的不就是鳳儀門麽,自己就是要死,也要拖上鳳儀門陪葬。想到此處,韋膺周身透出無窮殺機,看向已經整裝待發的辰堂所屬,冷冷道:“成功失敗,在此一舉,若想搏得富貴榮華,就隨本座舍命一拼吧。”說罷便大步流星向嶺下走去,眾人都連忙隨在身後,有的幻想著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有的緊張地想著如何可以在混戰中保住性命,還有的知道其中兇險,卻暗自下了狠心不死無休,數十人各有心思,隨著韋膺走向修羅場。

雷九黯然望著韋膺背影,直到眾人身影都已沒入暮靄之中,這才提了一把刀,走入那些被制住的辰堂所屬的帳中,絲毫沒有憐憫之意,一刀一個,殺得帳內血流成河,將留在營地的四十余人全部殺了,這時候他身上已經全是鮮血,新鮮的血液濺在白天苦戰時留下的血跡之上,雷九也覺得不很舒服,想到若被陸霆看到,恐怕驚嚇了小孩子,便走到營地後面的泉水旁邊,洗去身上血跡,然後換了一身衣衫,又走回營帳,準備按照韋膺吩咐,先帶著陸霆躲避起來,等到大勢已定之後,再決定如何去做吧。

豈料剛掀簾走入帳內,雷九便覺得身子僵住,只見一個劍眉星目,英俊無比的雪衣人坐在床鋪上,正伸出兩指替陸霆診脈,在他身後站著一個黑衣青年,背負琴囊,也是俊秀人物,眉宇間的神色便如利刃一般刺目,這兩人突如其來,相貌氣度又都是出類拔萃,雷九心思千回百轉,也想不出江南還有這般的人物。若非是看見雪衣人似乎對陸霆沒有惡意,只怕他已經要肝膽俱裂了。即使如此,雷九仍然伸手按向刀柄,厲聲道:“你們是什麽人?到這裏做什麽?你想對小公子怎樣?”

聽了他連聲質問,那雪衣人防若不覺,那黑衣青年卻冷笑道:“我們是什麽人,卻也不必告訴你,這孩子也當真可憐,被你們這些匪類害成這般模樣,我家四爺看了喜歡,要將他帶走呢!你是他什麽人?如果非親非故,就不要多管閑事。”

雷九大怒,揮刀砍去,刀光如同匹練,狠辣非常,這一刀乃是他的殺手鐧,縱橫江南多年,也鮮有人能夠全身而退,豈料那黑衣青年徒手迎上,雷九只覺眼前一花,便覺腕脈一麻,鋼刀脫手,他反應極快,左手一揚,一柄飛刀射向那青年要害。那青年身形又是一閃,一掌拍去,那飛刀折向彈去,那青年卻是一掌拍向雷九胸口,掌風寒氣四溢,雖未及體,也覺得不可相抗。雷九卻是大驚,顧不得那一掌的兇險,舍命向床鋪撲去,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飛刀向陸霆刺去,口中慘叫道:“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