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三千裏地山河(第2/4頁)

崔放聞言也顧不上別的,抱著崔玨上馬,在親衛營保護下向西門沖去。剛出府門不遠,只見長街之上,一隊騎兵正向這邊沖來,為首的便是兩個白袍小將,兩條銀槍如銀龍飛舞,收取著雍軍將士的性命。轉瞬之間,他們的身影被湧上的雍軍淹沒,崔放不顧一切沖向了西門,將要沖出城門的時候,無意中一回首,身後已經是一片火海。崔放抹去眼角熱淚,投入到茫茫的夜色之中。

這一戰直到天明方才結束,宿州三萬軍馬,倒有半數葬身火海,副將戰死城中,飛騎營在陸雲、石玉錦統率下追出二十裏,大破雍軍,雍軍敗退蕭縣,崔玨傷重昏迷。

二月二十七日,寅時末,泗州。

天光未曉,霧冷水寒,滔滔淮水之上,盡是渡舟,在黑暗中向對岸駛去,悄無聲息地向泗州城摸去,泗州城距離淮水只有兩裏遠,船上的軍士都是穿著和夜色相近的灰暗衣衫,天光黯淡,霧鎖淮水,直到那些灰暗身影到了泗州城下,仍然沒有被雍軍發覺。

到了城下,十幾個黑影掩到城下,手足並用向城上爬去,這些人身手敏捷,只憑著城墻的些許凹凸不平,就能夠如同猿猴一般向上攀去。還未接近城頭,城上便有人低呼道:“你們來了。”言罷放下繩索,這些黑衣人借著繩索,不多時已經登上城墻,沒入黑暗之中。過了不到一拄香時間,泗州城內突然火光四起,然後城門之內傳來紛亂的喊殺聲,不多時,城門洞開。

伏在暗處的南楚軍將領望見,心知裏應外合大破泗州的戰術已經成了一半,揮動旗幟,殺聲震天,南楚軍士向城門沖去,那將領一馬當先,直入城中,只見眼前煙火彌漫,引路之人很快就消失在演武之中,那將領一皺眉,喊道:“不可深入,控制城門。”

就在這時,兩邊突然傳出喊殺聲,那將領一愣,只見雍軍從兩側湧上,身後的城門則是轟然關閉,那將領心知不好,大叫道:“中計了,跟我殺出去。”卻還沒有跑出兩步,就已經被利箭射殺。

淮水對岸,原本遙望著泗州的楊秀心中生出不祥的預感,已經過了小半個時辰,尚未得到回報,正在他心焦的時候,只見河對岸泗州城門突然洞開,一個雍軍將領縱馬到了河邊,朗聲大笑道:“多謝你們的厚禮,本將軍笑納了。”說罷,他手一揮,身邊的軍士丟下幾十顆人頭,那將軍高聲道:“張將軍有命,凡是私通楚軍,意圖謀奪泗州的叛逆均已正法,首級令我送給楊大人。”說罷,那支雍軍快馬奔了回去。此刻河上的煙霧剛剛散去,露出湍流的淮水,以及對岸固若金湯的城池。

楊秀心中一陣劇痛,知道辛辛苦苦聯絡的內線和派去奪城的勇士都已殉難。

此刻站在泗州城頭的張文秀也是一手的冷汗,若非昨日得到密報,城內世家有不穩跡象,而黃昏時分又得到裴雲密令,讓他不顧一切,收押城內豪門,才發覺南楚軍裏應外合的陰謀,若非如此,只怕泗州城即將不保。如今他手中的五萬軍隊,分別扼守泗州和徐城,南楚軍則在對岸的都梁紮下大營,淮東楚軍主動北上,這一戰的艱苦,不問可知。

三月二日,襄陽城內。容淵望著手上的密報,幾乎是咬牙切齒,這兩日雍軍突然放緩了攻勢,容淵心中不安,遣人出去查探,卻發覺城外雍軍竟然走了大半,只剩下幾萬人在那裏佯攻。疑惑之下俘來一些雍軍軍士拷問,才得知江淮戰場大戰已起,裴雲的求援書信已經到了襄陽,長孫冀留下兩萬人在這裏虛張聲勢,自己帶著主力去淮北了。容淵得知之後心中大恨,這樣的大事,自己竟然全不知道,陸燦也是未免欺人太甚。

發動了所有人手暗探,容淵很快就得知了江淮的情形,這一場戰事波及兩淮,戰事激烈非常。

二月二十六日,崔玨遇刺,宿州失守,崔玨退守蕭縣。

二月二十七日,楊秀謀泗州失利,渡淮水攻徐城,兩軍在泗州、徐城之間交戰數場,互有勝負。

二月二十八日,楊秀留部將攻泗州,自率水軍自裏運河攻楚州。

二月二十九日,楚軍破徐城,決洪澤之水灌泗州,張文秀被迫退往楚州,為楊秀截住去路。

三月一日,張文秀苦戰一晝夜之後,裴雲出楚州,接應泗州軍,兩軍退入楚州,楊秀困之。

三月二日,五日猛攻之後,蕭縣城破,淮西軍及飛騎營尾追雍軍,九裏山中伏,陸雲、石玉錦率軍突破重圍,退守蕭縣。

可是,這場場大戰,卻和襄陽軍沒有絲毫關系,容淵每想到此處,都覺得心如刀割,妒火膺胸。他本是量窄之人,前次陸燦大勝,他卻連苦勞都沒有,此事早已在別有用心的人口中變成了陸燦妒賢忌能的鐵證。如今陸燦絲毫不考慮襄陽軍,自行發動江淮之戰,甚至他本人還在吳越忙著海戰,只將戰事交給楊秀、石觀,還有乳臭未幹的陸雲、石玉錦,全沒有看到襄陽軍的戰力。這等輕慢,令容淵生出爭功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