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自投羅網(第4/4頁)

那兩個侍衛眼中閃過熱烈的光芒,看來對我的話語十分贊同,段淩霄雖然看不到他們的神情,可是僅憑他們呼吸的變化,就已經知道這兩個侍衛果然是赤膽忠心之人,不過他卻沒有絲毫擔憂,道:“若是旁人或者會如此做,但是段某覺得以江侯爺的性子,對敵人自然是絕情絕義,可是對自己人卻是心慈手軟,這是段某遍閱和侯爺有關的情報之後所得的結論,而且非若如此,玉飛恐怕也不能從侯爺手下逃出生天吧,如今若是說侯爺會不顧這兩人性命而暗施劇毒,段某絕不相信。”

我一時語塞,雖然他說秋玉飛之事只是巧合,可是仔細想想,我還真的不大喜歡對身邊人下毒手,不說別的,若是我沒有事先安排好,今日遭遇這樣的情景,我就是可以施毒,也斷然難以下手的,畢竟這兩個侍衛都是在寒園的時候就跟隨我的舊人,這次又讓他們置身險境,我已經是於心不安了。

段淩霄見我神色數變,知道說中我的要害,便不緊不慢地道:“江侯爺輔佐雍王殿下登上帝位,而後又拋棄權勢隱居東海,段某本是十分佩服,只可惜侯爺終究拋不下君臣恩義,拋下隱逸生活助齊王攻我北漢,我雖深慕先生才華,如今也只能生死相見了,不過若是侯爺肯答應從此歸隱林泉,再不為大雍出謀劃策,段某今日可以放過先生一次。”

我輕嘆一口氣道:“榮華富貴於我不過是過眼雲煙,只是江某生平最是貪生畏死,大雍若不能一統天下,江某今生也不能安居樂業,段大公子的好意我只能心領。不過大公子故作此言,是否希望削弱我屬下眾人鬥志呢,其實在下手無縛雞之力,大公子其實不必如此費心的。”

段淩霄嘆息道:“侯爺過慮了,段某只是不忍四弟傷心罷了,他臨去東海之前曾經傳書與我,說及和侯爺相交之事,雖然當日他定要置侯爺於死地,但對侯爺卻是十分敬慕。我知玉飛落落寡合,生平罕有知交,所以也不忍傷害侯爺性命,可是此番貴軍雖然落敗,仍是未傷元氣,而侯爺在此時脫離大軍保護,乃是我軍削弱貴軍的唯一機會。本來若是侯爺肯答應歸隱,段某想請侯爺到晉陽休養,可惜我的好意不為侯爺所納,如今只能是生死相見了。”

我不怒反笑,若是我方才貪生怕死,答應歸隱,這段淩霄想必會接著提出讓我隨他到晉陽去,甚至還會以魔宗宗主之名起誓不傷我性命,可是我一個堂堂大雍監軍,駙馬都尉,楚鄉侯真的被脅裹到北漢國都,我還有什麽顏面去見長樂公主和皇上呢?這魔宗可真是好大的口氣,可惜我江哲雖然貪生畏死,卻也不是苟且偷生之人,當日我可以冒著生命危險去飲雍王的鴆酒,今日又怎會讓自己陷入生死由人的境地,就是我沒有事先設下羅網,等段淩霄自投,也絕不會甘心被俘的。

我恢復冰冷無情的心境,道:“段大公子,你可曾想過為何蘇青一人前來接應?”

段淩霄心中一凜,眼前這青年瘦弱的身軀上突然散發出無窮的威嚴和殺氣,令人刮目相看,他一邊留心身邊的動靜,一邊道:“想必是貴軍以為我軍斥候密諜已經全部退走了吧?”

我搖頭道:“非是如此,哲平生最慣落井下石,所以不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是哲心性驕傲,料想貴軍必然要趁機刺殺在下,與其等待貴軍來刺殺,不如引蛇出洞,我料來刺殺在下的必是段大公子,蕭桐武功不如小順子,他又是掌管軍中斥候之人,不能輕易犯險,所以必是大公子出手,可是四野茫茫,我們隱蔽之處又是難以找尋,我若是大公子,也會盯著我軍大營,因為我勢必要和中軍取得聯系。所以我派蘇青回去報信,一來閣下認得蘇青,二來,有段無敵在安澤,應該可能知道蘇青在我身側,果然不出我所料,大公子跟蹤蘇青到此,我令虎賫衛布防著重於外圍,閣下若想行刺成功,必須要等到我身邊侍衛最少的時機,所以我遣開小順子,只帶了兩個侍衛到湖邊,果然閣下不出我所料,換上我身邊侍衛的服飾之後,混到湖邊欲圖刺殺,不知道被閣下所制住的侍衛,是生是死?”

段淩霄心中一寒,自己連日來所為,這個江哲竟是如同眼見一般,他再次凝神細察,仍然不覺身側兩丈之內有人,他一邊暗自思忖,一邊漫聲道:“自然是死了,不過虎賫衛果然厲害,我親自出手,仍有一人幾乎喊出聲來,不過為了避免驚動眾人,我只殺了三人,想來侯爺不會心痛的。”

我卻當真是心中一痛,雖然早知必有犧牲,仍是讓我心中愧疚,不由掩面道:“罷了,你們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