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敗亦可喜(第4/5頁)

我起身披上外衣,懶洋洋地道:“也好。”小順子出去吩咐一聲,不多時,蘇青端著一個木托盤走了進來,上面放著幾樣清淡的小菜。我一看是蘇青,不由有些尷尬,埋怨道:“小順子,怎麽讓蘇將軍做這樣的事情,豈不是太失禮了。”

蘇青倒是落落大方地道:“末將睡醒之後見到呼延將軍一直不肯休息,問過之後才知道他一定要親自值夜,末將想這幾日不知何時會有苦戰,不願他這樣辛勞,所以自請替他值夜,大人只將末將當成呼延將軍好了,不用介意這些許小事。”

我這才松懈下來,想來蘇青常年在軍旅當中,恐怕也早不將自己當成女子了,拿起竹筷正要用飯,外面傳來侍衛的輕叱聲,我不由停住了筷子,蘇青聞聲走了出去,不多時回來道:“大人,是那位趙梁趙公子,他或許是得知大人醒了,想連夜求見。”

我心中覺得奇怪,道:“讓他進來吧。”反正這個趙梁也翻不出什麽大浪,我也就沒有放在心上,誰讓我身邊有小順子這個高手呢,若是那個刺殺蘇青等人的段淩霄或者秋玉飛出現,我才會覺得危險吧。

不多時,趙梁走了進來,他一走進房門就跪在地上,連連頓首,我心中奇怪,想要上前攙扶,不過小順子一道冷眼過來,我立刻自覺地縮回手,問道:“趙少兄為何如此?還請起來說話。”

趙梁沒有起身,只是擡起頭道:“草民有不情之請,懇求侯爺救我伯父性命。”

我心念一轉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紀玄沉疴纏身,我雖然沒有替他診脈,也知道病得很重,而我是醫聖弟子的消息也頗有人知,這趙梁是求醫來了。不過我幾乎很少替人看病,只顧著照看自己的身體就夠麻煩了。這不過是小事一件,我慨然應允道:“哲在此承蒙少兄款待,這件事情自然沒有問題,等到明日哲會親自替紀老先生診脈,不過生死有命,醫治不死病,哲也只能盡力而為,如果有不忍言之事,還請少兄見諒。”

趙梁喜道:“草民叩謝侯爺恩德,只要侯爺肯出手醫治,不論如何,草民也只有感激涕零的道理,怎會怨怪侯爺。”

我看看桌上的飯菜,笑道:“如今已是深夜,少兄想必是久候了,恐怕也是腹中饑餓,我一人用餐也是無聊,少兄不妨和我一起用吧。”

趙梁焉敢和我同桌,不過我主意已定,一會兒,另外一副碗筷拿來了,趙梁只是象征著吃上少許,我則是一邊用餐一邊和他說話。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個趙梁果然是熟讀經史,對於時事也是了如指掌,完全沒有蟄居鄉裏的閉塞。我和他談得開心,連小順子將殘羹剩菜撤了下去,換上了香茗我都沒有留心,不過倒是習慣成自然地拿起來喝了一口,然後說道:“趙少兄如此人才,卻屈居鄉野,待我大雍入主沁州之後,不知道少兄可願為大雍效力。”

趙梁神色數變,終於問道:“草民有一事不明,還請侯爺賜教。”

我品著香茗,嗯,山野清茶,果然是清新無比,口中應道:“文山有何事要問?”

趙梁肅容道:“如今雍軍敗於安澤,為何侯爺全無一絲煩惱,竟似勝券在握呢?莫非是雍軍此敗也在侯爺計算之中。”

我手一抖,茶水幾乎溢了出去,用嶄新的眼光看向趙梁,原本還以為他只是一個人才,現在看來這人是奇才,只從我片言只字,就看出了這許多東西,我放下茶盞,正色道:“此事涉及軍機,文山可是真想知道麽?”

趙梁心一抖,但是他十分明白自己的處境,既然江哲出言招攬,自己恐怕是沒有脫身的可能了,若是不問清楚,雍軍真的慘敗而歸,那麽大雍一統天下就很有可能成了鏡花水月,若是那樣,自己豈不是平白擔上了背國汙名。所以趙梁堅定的點頭道:“草民很想知道其中原因。”

我心道,這可不是我設下圈套,而是你自己上鉤的,便坦然笑道:“雖然有些事情還不能說給你聽,不過此敗我並未放在心上,北漢軍水淹安澤,那是兩敗俱傷的打法,可見北漢軍已經後力難繼了,我軍雖然戰敗,可是因為撤退及時,主力並未受損,我想接下來北漢軍最大的可能就是撤到沁源,誘使我軍深入敵境,到時候我軍糧道補給艱難,北漢軍就可以從容對敵了。可是我軍自始至終就沒有抱著輕易取勝的心思,這場慘敗只會讓我軍士氣更加高漲,而且糧道雖然受阻,但是我軍澤州水營還有幾十艘戰船,只要征用民船,就可以維系糧道,只要穩紮穩打,沁源並非難以攻下。更何況我軍偏師應該已經在攻打壺關,只要壺關一破,二十萬大軍圍攻沁源,城破只是遲早的事情。”

趙梁聽了心中一沉,既然雍軍監軍如此深信必勝,那麽雍軍士氣必然高漲,不論沁源能否被攻破,這一戰都會讓北漢損失慘重,雖然江哲沒有說什麽奇策,可是只需要堂堂正正匯集了足夠的兵力,再有齊王李顯這樣的名將指揮,果然不需要用什麽計策了。他雖是北漢人,可是既未出仕,受紀玄影響,也沒有忠於劉氏的意思,所以投降大雍對他來說並非什麽難以接受的事情。不過想到逃難的鄉親,趙梁又問道:“請問侯爺,大雍既然有一統天下的志向,為什麽這次攻打沁州,卻是沿途燒殺,驅民眾北上,這等情勢,實在令草民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