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恩深怨消(第2/4頁)

李援沉默半晌道:“鄭卿說的是,既然如此,朕也顧不得那個逆子了。”

鄭瑕又道:“這還是從私情上來講,若是從國法來說,太子逼宮謀反,又引誘皇後殿下失德,這是無父無君的不孝之罪,追殺手足兄弟,這是不悌之罪,不孝不悌,如何能夠饒恕。陛下的基業是要流傳千秋萬世的,若不為後世留一個警惕,人人效法這等行徑,豈不是要讓天家骨肉自相殘殺麽?”

李援聽到這裏,悚然動容道:“鄭卿此言,真是天下至理,好,朕決心已下,賜死太子,皇後本應賜死,念在多年夫妻恩情,廢為庶人,就讓她自生自滅吧。齊王的事情,我就交給雍王處置吧。”

鄭瑕肅然道:“皇上聖明,這樣一來,既可警惕後世,也可以讓雍王心服口服,而且齊王的事情,雍王也就不好過分處置了。”

李援心中清明,繼續道:“太子家眷的處置已經決定了,以後就作為規矩吧。還有一件事情,回京之後,我要晉封長孫氏為後,鄭卿意下如何?”

鄭瑕先是一愣,立刻醒悟過來,道:“陛下聖明,正該如此。”君臣相視而笑,彼此心照不宣。

鄭瑕心中明白,立長孫貴妃為後的確是一個好主意,現在很明顯的,李援還要在皇位上坐一段時間,後宮不可無主,而且將來雍王繼位之後,也要有一位母後來孝順的,如今竇氏被廢黜,雍王生母又早已亡故,紀貴妃身為叛逆,那麽只有長孫貴妃和顏貴妃有資格晉升皇後,可是齊王也牽涉到叛亂中,顏貴妃自然也失去了立後的資格,而長孫貴妃身份尊貴,長樂公主這次又立下大功,身為長樂公主的生母,那麽長孫貴妃封後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而且最妙的是,長孫貴妃沒有皇子存活,不會影響到雍王的儲位,所以正可以母儀天下。李援能夠想到這一點,看來已經是為雍王登基鋪路了,而且對雍王再無忌憚了。作為臣子,鄭瑕自然是心中欣然,不過這種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君臣二人自然只有相視而笑了。

過了片刻,雍帝有些猶豫地道:“鄭瑕,長樂公主鐘情江哲的事情,你看怎麽辦呢?”

鄭瑕謹慎地問道:“不知道皇上和雍王的意思如何?”

李援不滿地道:“贄兒曾經私下來見朕,希望朕為長樂公主和江哲賜婚,可是朕看那江哲心機深沉,體弱多病,實在不是長樂的良配,所以已經拒絕了,可是江哲立下這樣大功,朕如果執意不許,未免有些冷了他的心。”

鄭瑕想了一想道:“這件事情,臣看怎樣都無所謂,一方面,江哲曾是南楚臣子,公主曾為南楚王後,陛下拒絕賜婚,也是符合禮法的,另一方面,如今江哲乃是大雍臣子,又立下平叛大功,公主乃是陛下愛女,身份尊貴,這功臣尚主,也無可厚非,只看陛下的意思了。”

李援想了一想道:“若是那江哲身子好一些,朕就成全了長樂也無不可,可是現在朕實在不放心,先放一放吧。”

鄭瑕見夜已經深了,李援也有些神色疲倦,就道:“陛下,事情已經商量妥當,不如陛下先就寢吧。”

李援笑道:“朕已經想通了,以後什麽軍政大事都交給雍王吧,朕要好好過上幾年舒心的日子,卿先別走,替朕擬旨之後,再去休息吧。”

十月七日,李援回京,連下三道旨意,其一是賜死太子,加謚號戾王,皇後廢為庶人。其二是立雍王為監國太子,一切軍政大事悉由雍王決斷。其三就是立長孫貴妃為後,則日正式舉行立後大典,另外以長樂公主傳詔有功,賞賜食邑萬戶,加封號寧國,敕建寧國長樂公主府賜給公主。

皇上的雷厲風行震驚了不少人,朝野或者以為是雍王趁機挾持了皇上,或者以為李援是受了驚嚇,無心再理會朝政,卻不知道這件事情的最大功臣乃是侍中鄭瑕。

雍王主管朝政之後,開始了後來被稱為“戾王大逆案”大肆清洗,以牽涉太子謀反之罪被下獄的達官顯貴數以萬計,被牽連的人更是數不勝數,一時之間朝野驚恐不安,只有少數有心人才會發現雍王的清洗實際上控制的很好,被牽連的朝臣多半是出身世家豪強,這些世家在大雍崛起的時候雖然立下了功勞,如今卻是爭霸一方,兼並土地,甚至私養甲兵,隱隱有割據之實。這次雍王借著謀逆大案,運用手上的軍隊,將這些世家豪強幾乎全部摧毀。他的手法剛柔兼備,對於那些世家的中堅分子經常是當作叛逆剿滅或者下獄,畢竟這些世家都不免和鳳儀門、韋觀有些關聯,而對於世家旁系的子弟和那些依附世家生存的平民卻是不會輕易加罪,托從前錦繡盟和鳳儀門的福,這些豪門世家很多本就早已經被殺得支離破碎了,再借著大逆案的名義,讓各大世家凜如寒蟬,不敢出頭,更是方便雍王各個擊破,一月之間,大雍朝堂已經煥然一新,石彧帶來的幽州官員和那些真正肯做事的中低級官員很快就讓大雍的中樞恢復了正常的運轉,鮮血洗清了大雍朝堂上的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