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宗師蒞臨(第2/3頁)

薛秋雪良久終於冷靜下來道:“謝謝你,告訴我實情,不是我不好,只是你不需要我這樣的妻子。你放心,我不會連累你的,長安這個傷心地我不會待下去的。”

裴雲默認,片刻之後道:“我有一位師弟在南海行商,他和我乃是生死之交,你若肯前去,他必然會好好照顧你。”

薛秋雪默然,就在裴雲以為她不會接受的時候,薛秋雪淡淡道:“謝謝你,我聽說南海風光奇特,還有夷人往來,很早就想去看看了。”

裴雲的事情就這樣大事化小了,雖然多名禦史和很多朝臣紛紛上表彈劾,但是薛小姐的謝罪書一呈上來,這些彈劾就沒有了力量,而薛小姐也消失了,雖然薛家對外聲稱薛小姐已經削發出家,可是卻沒有知道她在何處落發。這個可悲可憐的女子就這樣消失在人們的視線當中,沒有人知道薛小姐早已在程國公的家將護送下離開了長安,離開了這令她心傷萬分的苦痛之地。

可是事情的結果也不像我想像的那樣如意,裴雲還是受到牽連,雖然沒有降職罰俸,可是皇上指派了夏侯沅峰兼任禁軍北營的副統領,這樣一來,本來鐵板一塊的北營還是被硬生生的插入了一個釘子。偏偏夏侯沅峰風度翩翩,長袖善舞,又是皇上寵臣,所以很快就站住了腳,幸好裴雲素來深得軍心,還不至於被架空,總算夏侯沅峰也不敢過於急進,局面陷入了僵持階段。

坐在涼亭之中,享受著習習的晚風,淡淡的草木清香撲鼻而來,我口中含著一片剛剛摘下來的竹葉,專心的吹著一首簡單的曲子,那沒有什麽技巧,卻是委婉動聽的樂聲隨著夜風流淌在寒園之中,一曲終了,小順子的身影出現在遠處,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每當我心情煩悶或者憂慮的時候,我就拋卻一切,坐在這裏吹著竹葉笛,這總是能讓我心情平靜下來,我從沒忘記桑先生的診斷,既然不能遠離塵囂,那麽只好用這種方式洗滌自己的心靈了。事實上,寒園中的侍衛都知道在我吹葉笛的時候是絕對不能打擾我的,就連小順子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打擾我。曾經有一個本來頗受我看重的侍衛只因犯了這條規矩,被我逐出了寒園,自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敢觸犯我的逆鱗了。

接著小順子遞過來的香茗,我笑道:“裴將軍雖然受到些挫折,但總算不至於影響他今後的前途,其實我們也不算失敗,反正我們看重的是裴雲這個人而非那一營禁軍,明天下帖子邀請裴將軍來寒園做客,邀請殿下也來作陪。”

小順子淡淡道:“殿下已經邀了裴將軍明日來府上,既然公子也想見他,我去告訴殿下將宴席開在寒園吧。”

我搖頭道:“既然殿下已經相邀了,我就不去了,有些事情還是讓殿下自己去處理吧,對了,少林怎麽樣?”

小順子皺眉道:“名門大派果然沉得住氣,現在還沒有動靜。”

我微微一笑道:“若不是這般謙抑隱忍,你以為少林憑什麽經久不衰,百多年來,多少幫派曇花一現,就是少了這份氣度,有時候世事就是如此,仰而求怎如俯而就,若非俗事牽絆,我焉能在紅塵久住,小順子,你的武功本來是極好的,只是我見你出手太過狠辣,少了幾分隱忍,總覺得不妥,所謂剛不可久,柔不可守,奇不能勝正,用兵打仗不能一味用奇,我想武功也是如此,你好好想想。”

小順子若有所思,正在這時,一個平和的聲音說道:“江檀越果然是靈性天成,這個道理老衲乃是四十歲之後方才明白的。”

我心中一震,這個聲音柔和清遠,仿佛近在耳邊,可是我自認六識過人,分明百丈之內絕無這樣一個人,我看向小順子,小順子卻是想得入神,顯然早已忘記了保護我。我轉念一想,突然笑了,道:“慈真長老蒞臨寒園,真是蓬蓽生輝,請恕哲不便遠迎,請大師到園中相見。”

眼前仿佛一花,一個穿著灰色僧衣的中年僧人出現在園門口,緩緩走來,我極目望去,只見這個中年僧人相貌清秀,面如滿月,眉心一點胭脂紅痔嫣然如同丹朱,怎麽瞧去也覺得這位僧人只是一個尋常和尚,可是我卻隱隱覺得這位大師緩緩行走的步伐,一舉一動渾然天成,好像和這天地乃是一體一般。小順子這是也擡頭看去,眼中神光閃爍,他雖然知道這人身份,但是天下之人在他看來都是可有可無之人,所以他反而起了殺意,這樣一個人若是要傷害公子,自己可得有能力阻止才行。

他殺意一起,只覺得四周強大的壓力向他逼來,他心中一驚,看向公子,卻發覺江哲神色沒有變化,便知道這種壓力只針對自己,便全力抵抗,但是那種壓力越來越強,他只覺得隱隱似有人在自己耳邊念誦佛經,要自己忍受屈服,可是他心志本是十分堅定,反而死撐著不肯後退,那種壓力越來越強,小順子只覺的周身上下幾乎動彈不得,突然他心中一動,收了一些抗力,果然那種壓力減弱了一些,他冷冷一笑,突然周身上下殺氣沖天,那種殺氣冰寒刺骨迅速蔓延在寒園之內,奇異的景象出現了,明明是夏日黃昏,可是寒園從園心涼亭到園門之間,一半是秋風蕭殺,一邊是春意融融,兩種氣勢相爭,那蕭殺之氣雖然越來越弱,可是那種誓死無歸的氣魄卻是越來越強,就連那種融融的氣息也漸漸帶了些肅殺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