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千鈞一發(第2/3頁)

我淡淡道:“這些事情,我如何不明白,可是我平生行事,對敵人可以不擇手段,卻從來不會對親近之人擅用心機,雍王殿下,曠代明君,對隨雲推心置腹,為了隨雲一人,用了多少心思,千裏路遙,殿下解衣推食,隨雲並非鐵石心腸,焉能不動心,可是我受南楚恩澤在前,與大雍結怨在後,已有隔閡在心。何況若是真心相從,便要盡心竭力為殿下設想,若無我籌劃,殿下未必沒有勝算,雖然慘烈,但是聲名無瑕,若是我歸順殿下,隨雲乃是凡人,不免借機了卻私怨,為我私心,傷害君臣大義,我若秉公,又如何對得起飄香泉下香魂,想來想去,既不願害殿下青史上留下汙名,也不願愧對飄香吾妻,唯有舍易就難。至於中策,雖然無傷我心志,但是不免令雍王大受損傷,這樣的明君,我不能為之效力已經愧疚於心,又怎忍傷害於他,所以只得采用下策。”

小順子道:“公子不肯侍奉雍王,卻是為了雍王著想,但又何必逼得雍王殺害公子呢,若是假意答應,過一段時間,逃出長安又有什麽難處。”

我笑道:“我平生行事,小事上面或者不大謹慎,但是這等之事,卻是絕不肯謊言欺騙的,當初我不肯為德親王效力,也不曾謊言騙他,今日我既然不肯替雍王效力,也絕不會騙他,何況若不迫雍王殺我,我如何能夠斷絕歸順雍王的心思。小順子,你記著,我今日詐死,確實有幾分危險,所以我若是不幸,你記得,不可替我報仇傷害雍王,雍王殿下沒有錯,一個霸主,是絕對不能心軟的。我只要你記著,有朝一日替我殺了李安,然後帶著我的骨灰回南楚,將我和飄香合葬,你可答應麽?”

小順子俯首在地,良久才帶著哭音道:“公子之命,奴才怎麽會不聽,若是公子不幸,待我殺了那李安之後,就回南楚,為公子守墓終生。”

我淡淡道:“多謝你了,其實我勝算很大,你也不必難過,過了這一關,天下就沒有什麽可以羈絆江某的了,就是報仇,我也不會犧牲自己余生的,你可以放心。”

小順子默然不語,我知道他不信我,其實我說的是真的,我從來不會為了報仇而瘋狂的。

在雍王的書房,李贄默默的看著書案上的一把銀壺,石彧站在案前,憂心忡忡地道:“殿下為何不使用大雍密藏的鴛鴦壺,而使用這把這把藏鋒壺呢?”

李贄淡淡道:“前朝秘制的鴛鴦壺雖然可靠,但是江哲熟讀經典,精於鑒識,未必不認得鴛鴦壺,這把藏鋒壺乃是本王在南楚的屬下送來的,機關精巧,絕無破綻,還是使用這把壺吧,銷魂丹不會讓銀壺變色,江哲不會察覺的。”

石彧多年跟隨李贄,他能夠感覺到李贄心裏的悲傷,不由道:“殿下,剛才管休他們前來稟報,說江隨雲聲稱不會久事齊王。若是殿下不忍,不妨放過他。”

李贄漠然道:“你真的是這麽想的麽?”

石彧欲言又止,終於道:“都是屬下之過,鼓勵殿下求索賢才,可是如今殿下一不能平定南楚,二不能得到賢才,都是屬下的罪責,但是這人,若是不殺,只怕屬下日夜不安。”

李贄微微冷笑道:“沒有你的事情,是本王太自信了,以為天下賢士都會效命於孤,罷了,就在前廳為江哲餞行吧,可憐絕世才子,從此黃土深埋,這是本王的罪孽,也是他的不幸。”

離雍王府不遠處,一輛華麗的馬車靜靜的等候,車內,齊王李顯喜形於色,在他對面坐的是王妃秦錚,如今的秦錚不再是女扮男裝,一身月白宮裝,淡掃娥眉,天香國色,她淡淡道:“不就是那個翰林學士江哲麽,怎麽殿下這樣看重他呢?”

李顯眼中閃過一絲嘲諷,語氣誠摯地道:“當年錚兒你舌厲如刀,也沒有說服德親王,可是此人三言兩語就說服了趙玨,據說此人隨同趙玨平蜀,我曾細細研究趙玨平蜀的方略,見其風格不同平常,可見江哲此人果然是有才華的,更何況我愛此人風采,已非一日,就連二哥都對他十分愛重,我折節下交又有什麽不妥,不是我說你,錚兒你當世才女,家世容貌才華無一不是上上之選,可你唯一的缺陷就是少了謙遜容忍的性情,也難怪,你是天之驕女,本王有話在前,你若得罪了江先生,休怪本王無情。”

秦錚眼中閃過一絲怒色,當年自己奉命接近齊王,這齊王翩翩年少,又是一個風流倜儻的人物,不久便令秦錚傾心,在南楚自己因為嫉妒而中了齊王的圈套,一夕風流,自己成了齊王的未婚妻,可是從此之後,齊王故態復萌,不是走馬章台,就是呼鷹逐獸,對自己若即若離,時而親愛如蜜,時而冷淡如冰,自己還沒有嫁入王府,就有了三四個庶出子女。可恨自己神魂顛倒,不能自拔,一直到最近才奉皇命成婚,可是李顯雖然表面上對自己尊重非常,但是卻在王府內院劃下禁地,在裏面聲色犬馬,自己也曾向師父和父親哭訴,可是他們都說這是齊王風流本色,自己只能恪守婦道,用柔情羈絆,無奈之下,自己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可是今日齊王變本加厲,竟讓自己對一個南楚俘虜低頭,但是她想來想去,終是不願和齊王鬧翻,只得隱忍道:“臣妾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