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失手遭擒

陳近雲自也想到這一層,叫道:“娘子,真兒,你們先走!”

陳夫人已帶了女兒騎馬沖回,叫道:“我們一起走!”趙觀見陳近雲無法緩出手來,便從後繞去,長索揮出,攻向金吾仁波切後心。金吾仁波切回過身,向他射出一枚金鈸,趙觀低頭避開。陳近雲見對頭攻勢略緩,趁機躍上座騎,縱馬向金吾沖來,揮劍攻向他背心。金吾只得回身抵擋,趙觀蜈蚣索又向他臉面卷來。金吾在二人夾擊下,頓覺不敵,連取守勢,不得不向旁竄出躲避。陳近雲要爭的便是這一刻,叫道:“走!”伸手將趙觀拉上馬,與妻子女兒三騎沖出重圍。他三人的馬都是上好良駒,轉眼便將眾官兵喇嘛遠遠甩在身後。

陳如真叫道:“江大哥,你沒事麽?”趙觀向她一笑,說道:“放心,我沒事。”四人疾馳一陣,便已擺脫了追兵。趙觀騎在陳近雲身後,見眾人全身而退,松了一口氣,忽然想起一事,問道:“陳姑娘,丁香呢?”陳如真驚道:“你沒見到她麽?她半路便折回來找你了。”

趙觀一呆,隱約記得離開陳府時曾瞥眼見到一個紅衣僧人走入陳府,身形瘦小,似乎便是丁香所扮,他心中大急,說道:“我回去看看,你們先走,不用等我。”翻身下馬,向來處奔去,幾個起落,沒入黑暗之中。

此時金吾仁波切等只道眾家人仍躲在屋裏,下令闖入燒屋,一眾喇嘛官兵都已進入屋中。丁香當時下的毒已然散去,眾人沖過門戶,並未被毒倒。趙觀心中焦急:“丁香不知我已逃走,若還在屋中怎麽辦?”閃身躍過圍墻,進入府中,見四處火頭竄起,人影雜沓,一片混亂。他奔出幾步,煙霧中似乎見到丁香的背影,出聲叫道:“丁香?”沖上幾步,忽聽身後一聲巨響,卻是一個大梁被火燒斷,跌落下地。

趙觀見退路已絕,正要往前奔去,忽覺背心劇痛,已被人擊中了要穴。他暗叫不好,勉力轉過身來,卻見面前站了一個金衣喇嘛,正是金吾仁波切。他冷笑一聲,雙掌齊出,打在趙觀胸口。趙觀不及躲避,胸口劇痛,喉頭一甜,嘔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黑,便即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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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不知多久,他感到全身劇痛,醒轉過來,見自己躺在一間暗室之中,不遠處一扇小窗透出微光,不知是甚麽時候了。他掙紮了一下,難以動彈,原來手腳都被繩索緊緊縛住。他感到身上冰涼,低頭望去,驚見自己身上一絲不掛,竟被人脫得精光。他吸了一口氣,只覺胸口劇痛,肋骨似乎斷了幾根,又試運內息,竟難以通過心脈,心知金吾仁波切這掌打得甚重,自己內傷不輕。他運氣不成,全身難受,又吐了一口血,心想:“這回我多半是兇多吉少了。但盼丁香已逃了出去,陳家各人也都平安脫險。”

他想自己既然被擒,多半逃不過一死,便也坦然。轉念又想:“這些人沒抓到陳家各人,或許會將我這個假女婿交上去充數也說不定。那我還不至於立時便死,從陜西到京城的這段路上,總會有人來救。”想到此處,心下又升起希望。胡思亂想一陣,才捱著胸口疼痛,沉沉昏睡了過去。

睡了不知多久,聽得腳步聲響,對面一扇門被推開,一個喇嘛走進室來,點起了火燭,正是金吾仁波切。他在一張凳上坐下,冷冷地望著自己。趙觀只被他看得全身發麻,便閉上眼睛不加理睬。過了一陣,金吾才道:“小子,我幾十個手下都死在你手裏,我自出藏以來從未經歷過如此大敗。你到底是甚麽人?”

趙觀道:“你記性忒地不好。我不早說過了,我是陳家的大女婿兼二女婿,姓王名三的便是。大喇嘛,我被你所擒,才是從未經歷過的大敗。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你幹麽脫我衣服?”

金吾冷笑道:“你一身毒物,不脫光你衣衫怎行?你要一個好死,只怕沒這麽容易。我只消取來你的毒物,一樣樣試用在你身上,看你怎樣死得最慘?”趙觀笑道:“你不會用我的毒物,隨便亂用,包管你先毒死了自己。”

金吾冷冷地望著他,說道:“死到臨頭,你還笑得出來?”走上前,往他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腳。

趙觀痛得彎下身去,再說不出話。金吾喝問:“你老實說!陳家那些人躲到哪裏去了?”趙觀道:“你跟我磕幾個頭,或許大爺心裏高興了,便跟你說。”金吾大怒,又狠狠地踢了他幾腳,趙觀重傷之下,哪裏經得起他這幾腳,又昏了過去。

過了不知多久,趙觀覺得有人扶起了自己,往他口中灌入一些湯汁。他睜開眼睛,見身前一個極老的喇嘛,滿臉皺紋,正喂自己喝一碗甚麽湯汁。他腹中饑餓,大口吞下。又想:“這若是毒藥,讓我毒死了,倒也幹凈,省得被那混蛋鬼波切拳打腳踢。”但那湯中顯然無毒,他喝飽了,對那老喇嘛一笑,表示謝意,老喇嘛點了點頭,向他咧嘴而笑,出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