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靈芙醉客綠柳莊(第8/14頁)

趙敏笑道:“來時容易去時難!”擲去書卷,雙手順勢從書中抽出兩柄薄如紙、白如霜的短劍,直搶上來。

張無忌掛念殷天正眾人的傷勢,不願戀戰,右袖拂出,釘在袖上的十多枚金針齊向她射去。趙敏斜身閃出水閣,右足在台階上一點,重行回入,就這麽一出一進,十余枚金針都落入了池塘。張無忌贊道:“好身法!”眼見她左手前,右手後,兩柄短劍斜刺而至,心想:“這丫頭心腸如此毒辣,倘若我不是練過九陽神功,讀過王難姑的‘毒經’,今日明教已不明不白的傾覆在她手中。”雙手探出,挾手便去奪她短劍。

趙敏皓腕倏翻,雙劍便如閃電般削他手指。張無忌這一奪竟然無功,心下暗奇,但他神功變幻,何等奧妙,雖沒奪下短劍,手指拂處,已拂中了她雙腕穴道。她雙劍再也拿捏不住,乘勢擲出,張無忌頭一側,登登兩響,兩柄短劍都釘在水閣的木柱之上,余勁不衰,兀自顫動。張無忌心頭微驚,以武功而論,她還遠不到楊逍、殷天正、韋一笑等人的地步,但機警靈敏,變招既快且狠,雙劍雖然把捏不住,仍要脫手傷人,若以為她兵刃非脫手不可,已不足為患,躲避遲得一瞬,不免命喪劍底。

趙敏雙劍出手,右腕翻處,抓住套著倚天劍劍鞘的木劍,卻不拔劍出鞘,揮鞘往張無忌腰間砸來。張無忌左手食中兩指疾點她左肩“肩貞穴”,待她側身相避,右手探出,乾坤大挪移心法豈能再度無功,已將木劍挾手奪過。

趙敏站穩腳步,笑吟吟的道:“張公子,你這是甚麽功夫?便是乾坤大挪移神功麽?我瞧也平平無奇。”張無忌左掌攤開,掌中一朵珠花輕輕顫動,正是她插在鬢邊之物。

趙敏臉色微變,張無忌摘去鬢邊珠花,她竟絲毫不覺,倘若當他摘下珠花之時,順手在她左邊太陽穴上一戳,這條小命兒早已不在了。她隨即寧定,淡然一笑,說道:“你喜歡我這朵珠花,送了給你便是,也不須動手強搶。”

張無忌倒給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左手一揚,將珠花擲了過去,說道:“還你!”轉身便出水閣。

趙敏伸手接住珠花,叫道:“且慢!”張無忌轉過身來,只聽她笑道:“你何以偷了我珠花上兩粒最大的珍珠?”張無忌道:“胡說八道,我沒功夫跟你說笑。”趙敏將珠花高高舉起,正色道:“你瞧,可不是少了兩粒珍珠麽?”

張無忌一瞥之下,果見珠花中有兩根金絲的頂上沒了珍珠,料知她是故意摘去,想引得自己走近身去,又施詭計,只哼了一聲,不加理會。

趙敏手按桌邊,厲聲說道:“張無忌,你有種就走到我身前三步之地。”

張無忌不受她激,說道:“你說我膽小怕死,也由得你。”說著又跨下了兩步台階。

趙敏見激將之計無效,花容變色,慘然道:“罷啦,罷啦。今日我栽到了家,有何面目去見我師父?”反手拔下釘在柱上的一柄短劍,叫道:“張教主,多謝你成全!”

張無忌回過頭來,只見白光一閃,她已挺短劍往自己胸口插落。張無忌冷笑道:“我才不上你……”下面那“當”字還沒說出,只見短劍當真插入了她胸口,她慘呼一聲,倒在桌邊。張無忌這一驚著實不小,哪料到她居然會如此烈性,數招不勝,便即揮劍自戕,心想這一劍若非正中心臟,或有可救,當即轉身,回來看她傷勢。

他走到離桌三步之處,正要伸手去扳她肩頭,突然間腳底一軟,登時空了,身子直墮下去。他暗叫不好,雙手袍袖運氣下拂,身子在空中微微一停,伸掌往桌邊擊去,這掌只要擊中了,便能借力躍起,不致落入腳底的陷阱。哪知趙敏自殺固然是假,這著也早已料到,右掌運勁揮出,不讓他手掌碰到桌子。

這幾下兔起鶻落,直是瞬息間之事,雙掌一交,張無忌身子已落下了半截,百忙中手腕疾翻,抓住了趙敏右手的四根手指。她手指滑膩,立時便要溜脫,但張無忌只須有半分可資著力之處,便有騰挪余地,手臂暴長,已抓住了她上臂,只是他下墮之勢甚勁,一拉之下,兩人一齊跌落。眼前一團漆黑,身子不住下墮,但聽得拍的一響,頭頂翻板已然合上。

這一跌下,直有四五丈深,張無忌雙足著地,立即躍起,施展“壁虎遊墻功”遊到陷阱頂上,伸手去推翻板。觸手堅硬冰涼,竟是一塊巨大的鐵板,被機括扣得牢牢地。他雖具乾坤大挪移神功,但身懸半空,不似站在地下那樣可將力道挪來移去,一推之下,鐵板紋絲不動,身子已落了下來。

趙敏格格笑道:“上邊八根粗鋼條扣住了,你人在下面,力氣再大,又怎推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