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皓臂似玉梅花妝(第6/17頁)

常金鵬遲疑了一下,道:“聽說昆侖派有兩名年輕劍客,也去赴會,說要見識見識屠……屠……”說到這裏,眼角向張翠山一掠,卻不說下去了。殷素素冷冷的道:“他們要去瞧瞧屠龍刀嗎?只怕是眼熱起意……”張翠山聽到“屠龍刀”三字,心中一凜,只聽殷素素又道:“嗯,昆侖派的人物倒是不可小覷了。我手臂上的輕傷算不了甚麽,這麽著,咱們也去瞧瞧熱鬧,說不定須得給白壇主助一臂之力。”轉頭向張翠山道:“張五俠,咱們就此別過,我坐常壇主的船,你坐我的船回臨安去罷!你武當派犯不著牽連在內。”

張翠山道:“我三師哥之傷,似與屠龍刀有關,詳情如何,還請殷姑娘見示。”殷素素道:“這中間的細微曲折之處,我也不大了然,他日還是親自問你三師哥罷!”

張翠山見她不肯說,心知再問也是徒然,暗想:“傷我三哥之人,其意在於屠龍寶刀。常壇主說要在王盤山揚刀立威,似乎屠龍刀是在他們手中,那些惡賊倘若得訊,定會趕去。”說道:“發射這三枚梅花小鏢的道士,你說會不會也上王盤山去呢?”

殷素素抿嘴一笑,卻不答他的問話,說道:“你定要去趕這份熱鬧,咱們便一塊兒去罷!”轉頭對常金鵬道:“常壇主,請你的船在前引路。”常金鵬應道:“是!”彎著腰退出船艙,便似仆役廝養對主人一般恭謹。殷素素只點了點頭。張翠山卻敬重他這份武功修為,站起身來,送到艙口。

殷素素望了望他長袍後心被常金鵬擊破的碎裂之處,待他回入船艙,說道:“你除下長袍,我給你補一補。”張翠山道:“不用了!”殷素素道:“你嫌我手工粗劣嗎?”

張翠山道:“不敢。”說了這兩個字,默不作聲,想起她一晚之間連殺龍門鏢局數十口老小,這等大奸大惡的兇手,自己原該出手誅卻,可是這時非但和她同舟而行,還助她起鏢療毒,雖說是謝她護送師兄之德,但總嫌善惡不明,王盤山島上的事務一了,須得立即分手,再也不能和她相見了。

殷素素見他臉色難看,已猜中他的心意,冷冷的道:“不但都大錦和祝史兩鏢頭,不但龍門鏢局滿門和那兩個少林僧,還有那慧風和尚,也是我殺的。”張翠山道:“我早疑心是你,只是想不到你用甚麽手段。”殷素素道:“那有甚麽希奇?我潛在湖邊水中聽你們說話。那慧風突然發覺咱們兩人相貌不同,想要說出口來,我便發銀針從他口中射入,你在路上、樹上、草裏尋我的蹤跡,卻哪裏尋得著?”張翠山道:“這麽一來,少林派便認定是我下的毒手了,殷姑娘,你當真好聰明,好手段!”他這幾句話中充滿憤激,殷素素假作不懂,盈盈站起,笑道:“不敢,張五俠謬贊了!”

張翠山怒氣填膺,大聲喝道:“姓張的跟你無怨無仇,你何苦這般陷害於我?”

殷素素微笑道:“我也不是想陷害你,只是少林、武當,號稱當世武學兩大宗派,我想要你們兩派鬥上一鬥,且看到底是誰強誰弱?”

張翠山悚然而驚,滿腔怒火暗自潛息,卻大增戒懼之意,心道:“原來她另有重大奸謀,不只是陷害我一人而已。倘若我武當派和少林派當真為此相鬥,勢必兩敗俱傷,成為武林中的一場浩劫。”

殷素素折扇輕揮,神色自若,說道:“張五俠,你扇上的書畫,可否供我開開眼界?”

張翠山尚未回答,忽聽得前面常金鵬船上有人朗聲喝道:“是巨鯨幫的船嗎?哪一位在船上?”右首江面上有人叫道:“巨鯨幫少幫主,到王盤山島上赴會。”常金鵬船上那人叫道:“天鷹教殷姑娘和朱雀壇常壇主在此,另有名門貴賓。貴船退在後面罷!”右首船上那人粗聲粗氣的道:“若是貴教教主駕臨,我們自當退讓,是旁的人,那也不必了。”

張翠山心中一動:“天鷹教?那是甚麽邪教?怎地沒聽說過,眼見他們這等聲勢,力量可當真不小啊。想是此教崛起未久,我們少在江南一帶走動,是以不知。巨鯨幫倒是久聞其名,可不是甚麽好腳色。”推開船窗向外望去,只見右首那船船身雕成一頭巨鯨之狀,船頭上白光閃閃,數十柄尖刀鑲成巨鯨的牙齒,船身彎彎,便似鯨魚的尾巴。這艘巨鯨船帆大船輕,行駛時比常金鵬那艘船快得多。

常金鵬站到船頭,叫道:“麥少幫主,殷姑娘在這兒,你這點小面子也不給嗎?”巨鯨船艙中鉆出一個黃衣少年,冷笑道:“陸上以你們天鷹教為尊,海面上該算是我們巨鯨幫了罷?好端端的為甚麽要讓你們先行?”張翠山心想:“江面這般寬闊,數百艘大船也可並行,何必定要他們讓道,這天鷹教也未免太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