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七 風卷山河 第七章 江戰(第3/10頁)

寧王昨日剛起兵,這是第一趟派戰隊出擊,誰都想盡量搶先立功,好討王爺歡心。大戰在即,誰能預先往上爬到指揮的位階,要在最前線冒險死戰的時間也就越少,到將來王爺真的成功奪得皇位的話,身為「開國功臣」封賞亦必然越豐厚,故此他們都願意為這次追捕竭盡全力。

就在梁開的船已幾乎與船隊的第十艘並排而行時,他突然聽見對面那船的同僚發出驚呼,並伸著刀尖指過來。

梁開還沒能確認發生什麽事情,一條黑影突然從船尾翻身躍上甲板,與梁開只有數尺之距,濺出的江水灑得梁開驚愕的臉都濕透了!

在這近距離裏,梁開看見從江中翻上來的是什麽東西。赤裸的光滑身軀,肩頭布著泛紅的鱗片,一堆濕漉漉的毛發像水草一樣,把大半張臉都掩蓋了,只有嘴巴閃出銳利的光芒……

——是水怪。

船上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之際,那水怪伸手把咬在嘴裏的發光物事拿出,同時撲向梁開!

下一刻,梁開喉頸激噴出鮮血。在他的身體崩倒並掉落到水中之前,即將失去生命光彩的眼睛終於看清了:「水怪」肩上的並非什麽鱗片,而是一朵鮮艷大紅花的刺青。

這時船上其余七人才來得及發出怒喝,把兵刃轉了過來,指向站在船尾、反手握著染血短刃的荊裂。

荊裂將梁開擱在甲板的佩刀迅速抄起來,右手握著刀柄猛地一抖一揮,那刀鞘脫離了刃身,飛擊向前面「玄林隊」眾人!

刀鞘迎著那拿雙鉤的「玄林兵」面門直飛,他及時仰身側首閃躲過去,雙足卻未有在全速航行的船上失卻平衡。

——這個雙鉤手余星勇,在此六人裏是第一好手,屬鳳陽蒼月派的總本館弟子,數年前南來正是奉「禦武令」加入追殺「破門六劍」的行列,後來輾轉受顏清桐以重金相誘而加入寧王府護衛。此刻這一記閃避,已看得出過人身手。

荊裂這一招飛鞘只是想擾敵,他緊接已提著左右雙刀向余星勇等人飛快接近!余星勇全無畏懼,得意的一對虎頭鉤已在身前擺成迎敵架式,心中在盤算戰策。——把這家夥的兵刃勾纏著,自有其他人的刀槍料理他!

然而余星勇不知道:眼前這突然上船的敵人,正是他當年曾經追趕、卻未能見上一面的「破門六劍」裏的最強者!

一道猛烈刀光乍現,自余星勇上方斜斜火速落下。

余星勇雙鉤交錯,欲去抵擋那道刀光,並準備在兵刃交擊的剎那即變成纏鎖。但是當刀刃與鋼鉤接觸的一剎那,余星勇就知道自己錯了。

那力量,遠超他平生的想象。

荊裂的單刀壓著余星勇那瞬間崩潰的雙鉤架勢,繼續斬下去。余星勇沒有真正發出過半招,頸項左側已然破裂。

其他五人本來都想趁余星勇與荊裂交戰時來撿便宜。但當所謂「交戰」只是變成單方面的斬殺時,五柄刀槍都被鎮在當堂。

荊裂一刀斬過,跨越余星勇屍身又再沖前,那僅僅以布條包裹著下體的赤裸身軀,每一條肌肉都在陽光下顯現出原始的動能,揮灑出的無數水滴,乍看有如火花爆發!

那個拿著長纓槍的「玄林兵」才剛把槍尖對準沖來的荊裂,槍杆卻已被荊裂左手上的「牝奴鏑」鳥首短刀架住。荊裂閃身斜進,來自南蠻島國的刀刃貼著槍杆滑下,那玄林兵」握槍的前鋒手立時被削去兩根指頭!

荊裂的身體順勢飛起,左膝向上猛提,撞在那「玄林兵」的胸口。隨著裂骨之聲,長槍脫手,「玄林兵」的身體往後飛倒,撞著其中一名提刀的同僚丨

緊接著荊裂右手上的單刀又橫揮而出。另一個拿刀的「玄林兵」頸項噴出血泉。

在這窄長的船上,「玄林隊」眾人無法包圍荊裂,荊裂每次最多只要同時面對兩人,再加上眾人在小船猛力移動,令甲板搖蕩加劇,這對於自小就在海邊長大十五歲即出海流浪的荊裂而言,更是絕大的優勢。

一個接一個「玄林兵」,在荊裂雙刀之下如同人偶,不是血濺甲板就是墮入江中。一眨眼船上站著的就只有荊裂,還有仍握著帆索的羅九兩個人。

荊裂雙眼從濕淋淋的頭發之間盯著羅九,他寬壯的胸膛正在急促起伏。荊裂喘氣並非因為剛才連續斬倒七人所致,而是先前潛遊在水中消耗了不少體力。

他當時潛伏於水底,等待「玄林隊」眾船經過時,使用本是童靜所有的三尖鉤索勾住這船身,握著繩索隨船前進,一邊承受浪濤一邊攀繩爬到船邊。這一著要求異乎尋常的水性、氣力與體能——但荊裂有絕對的信心,只因他在南方異國滿刺加的海盜戰爭裏就成功做過,還是在洶湧得多的海峽裏。

驚慌的羅九正要跳船逃生,突然感覺背後一陣強烈的刺痛——一根弩箭自後深深射進他的右肺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