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七 風卷山河 第二章 加盟(第4/6頁)

韓山虎的心就像手中那杯茶一樣,漸漸冷了下來。

過了大半個時辰。八人心中怒氣不斷累積。若是從前的韓山虎,受到如此侮辱,早就帶同門拂袖而去。但想到將來的大業,他還是捏著茶杯忍耐下來。

任雲飛卻耐不住了,他猛力推開廳門步出,朝外頭咆吼:「這算什麽?把我們當誰了?還得等多久?」

守在門外的護衛原本正圍攏著交頭接耳,看見任雲飛沖出來,馬上上前欄阻——經過上次遭入侵一事,王府嚴限訪客自行走動,護衛更務必執行此禁令,否則會受到責罰。

任雲飛一見三個護衛當先上前,展開秘宗門的「燕青迷步」輕巧閃過兩人,再遊身至第三人背後,施擒拿手法反鎖其手臂,另一只手從後抓著其前襟拉扯,用那襟口邊緣勒住護衛喉頸,雙手稍稍加勁,即令他肘肩關節劇痛同時無法呼吸,苦楚如墮煉獄。

任雲飛咬牙切齒,貼著那護衛扭曲漲紅的臉怒吼:「這般輕慢,是看不起我們滄州秘宗門嗎?」

——這段日子秘宗門受盡冷嘲熱諷,任雲飛身為總館「內弟子」極重視本門榮譽,在滄州就因此打過不少人,此刻情緒又再次爆發。

那些王府護衛雖有看守之責,但自知只憑這裏幾十人,未必足以制服名震天下的秘宗門精英弟子;若是馬上呼請援兵,又怕鬧大事情被追究責任,於是其中一人急急上前調解。

「請先放過我們這同僚!兩位將軍正巧被王爺召去議事——所以沒法馬上過來。」

「王爺召見又如何?」

任雲飛怒氣未止:「就要把我們擱在這邊不理嗎?」

他罵著時手下不自覺加力,那被擒的護衛右手臂關節爆出斷裂聲響,整個人昏迷倒了下去。

任雲飛把他放開,冷冷看著其他護衛上前照料。

這些王府護衛本來亦非善類,暴怒的臟罵此起彼落,其中一個脾氣最差的高叫:

來投靠寧王府的人天天都有,就是今天也不只你們!以為自己才最厲害嗎?」

「說什麽?」任雲飛捏得雙拳發響,又欲再出手。

「我們剛才就聽說,兩位將軍被召去,是因為有人來投效王爺——而且是非常不得了的人物!」

那偏廳裏傳來茶杯碎裂的聲音。

◇◇◇◇

當商承羽與巫紀洪進入寧王府軍機最高重地「龍虎廳」時,發現王府最重要的謀臣將領全部都在席:李士實與李君元父子、軍師劉養正、水陸軍統領閔廿四與淩十一等具已在等候。

仍是穿著一身雪白毛裘的商承羽,以劍鋒似的目光掃視這些人。

「商將軍來啦?請坐丨」劉養正一見二人到達,連同麾下幾名謀士一同站起來迎接,並讓出在自己之上的席位給商、巫兩人就坐。

商承羽看看劉養正堆著熱情笑容的胖臉,略拱手作了個禮,也就跟巫紀洪毫不客氣地坐下來,就在那仍空著的王爺首座近旁。

在他對面的李士實與李君元父子,冷冷瞧著劉養正那副奉承巴結的模樣。李士實與劉養正這王府兩大軍師,從前本就一直爭寵較勁,各不相讓,只是在商承羽加盟王府之後,雙方才因有共同的勁敵而短暫結盟,然而去年「破門六劍」大鬧寧王府一事,李氏父子負上了最大責任,李君元被挾持更是一大恥辱,兩父子在王爺跟前的「行情」暴落,狡猾的劉養正實時轉而巴結商承羽,李士實的派系一時顯得勢弱。

等待王爺到臨之際,各人都未交談,只是偶然互相觀望。李士實這老頭如同昔日,神容仍是顯得深不見底,就像一株快枯死的矮樹般拄著拐杖而坐,沒有顯露出半絲表情。

商承羽盯著李君元,卻意外地迎來對方的直視。李君元自從那次遭「破門六劍」擄劫大難不死之後,心神大受刺激,曾經有一段日子驚恐得不敢外出見人,即使康復之後每次出席王府的軍機會議,仍是猶如驚弓之鳥,總是避開商承羽和巫紀洪的目光。

然而此刻的李君元,臉上洋溢著久違的自信,敢於跟商承羽對視之余,好像還在克制著嘴角上的笑意。

巫紀洪也發現了這一點,別過頭以眼神向劉養正相詢。劉養正不必交談就知道他的疑問,看看李君元的得意模樣,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終於寧王朱宸濠進入了「龍虎廳」,眾人起立相迎。身材魁壯的寧王步姿比往昔更具氣度,全因這年來王府招兵越漸積極,人馬軍備皆已甚鼎盛,而北方的朝廷又未有警覺,形勢極佳。

當然這兩方面花費了寧王府庫裏不少的財寶金銀。為此寧王命令麾下將士更頻密在鄰近一帶水陸要道搶掠,以補充軍資及賄賂所需,再加上不斷有亡命之徒湧來南昌府,整片贛北已成無法無天之地。江西巡撫孫燧即使有抵抗意志,無奈掌握當地兵權的鎮守太監王宏亦已被寧王重金收買,孫燧有心無力,只能眼看寧王府肆虐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