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狼行荊楚 第六章 禦武令(第2/4頁)

——寧王府跟「破門六劍」必有過節!

「這名字確實聽過。」李君元故作淡然地說:「乃是幾個外地來的武者,武功很高強,在我省到處生事,弄得地方上很不安寧。錢大人如何得知?」

錢寧當下就說,自己義子錢清出遊江西,如何遇上這些人而被害,關於「仿仙散」的事情自然都略去不提。

聽到錢寧的手下無法查出「破門六劍」的去向,李君元不禁苦笑起來:「令公子遭此不測,還請錢大人節哀。可是也別太怪責大人的部下。」

「此話何解?」錢寧稀疏的眉毛擡了一擡。

「那『破門六劍』的武功戰力非凡,就算是朝中精挑的武官以數倍人馬對敵,也必然鎩羽。他們明知動不了這種人物,怎敢認真的去查探其所在?」

錢寧聽了李君元這話,又回想先前在豹房禦前比試,錦衣衛裏的高手杜焱風慘敗在武當拳士手上的舊事,不禁同意點頭。

錢寧又想起寧王之前借他麾下錦衣衛之力,去調查跟蹤武林人士的舉動,錢寧的手下更在西安接待過李君元,觀察一場武林大戰,看來寧王對這些武者甚有興趣,想要收為己用,必然對於如何應付他們甚有心得,於是又向李君元請教。

李君元想了一會兒,回答錢寧:「要對付武林人士,最好的方法,還是找他們的同類。」

錢寧聽了不禁點頭。與其花偌大氣力,折損自己的人馬,不如教武人自傷殘殺更劃算。

「可是……我見識過這些人,他們並非錢財可以收買,官威也無法驅策他們辦事……」

「去年得蒙大人安排,李某去了西安一趟,看清了這些武人最想要什麽。」李君元得意地說:「武林門派爭強鬥勝,不外乎為了一口氣。這口『氣』,說穿了也就是名位。武當派要世人低頭承認他們武藝『天下無敵』,這四個字還不是『名』嗎?各門各派頑抗武當,也是不想失去門派的招牌,還有開山立道幾十年、幾百年的聲譽。這個同樣也是『名』啊!」

「有道理。」錢寧說著時,原本一直緊皺的臉終於放松開來。

——在錢寧的世界裏,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知道別人想得到什麽和害怕失去什麽。只要了解這欲望與恐懼,世上沒有人不可掌握在手。即使是皇帝。

「假如李先生是我,會怎樣做呢?」錢寧又問。

李君元的眼睛裏露出狡黠:「天下之間,有什麽比得到當今聖上的封賞更光榮?」

錢寧其實早已想到這方法,與李君元相視一笑。錢寧的笑容也不比李君元的純潔,接著就問:「李先生如此助我,寧王府又會得到什麽好處?」

「沒什麽。」李君元雖知錢寧也許已看穿他,但仍然故意顯得不大在乎:「只是江西境裏少了六只縈繞不去的蒼蠅,王爺會比較高興吧了。」

◇◇◇◇

錢寧別過李君元,回書房思考定了,就吩咐部下草擬好一份文案,午後匆匆前往西苑豹房。

錢寧是得賜國姓的「皇庶子」,直入豹房找皇帝自然通行無礙。

他領著幾名錦衣衛,到了豹房裏那個大校場,只見場中沙塵翻滾,提著銀白刀槍的人馬來回奔走,一片喧囂鼎沸的呐喊,殺聲震天,恍如真實的戰場。

錢寧不看就知道,又是皇帝那小子在指揮禁內的「中軍」演練,所謂「中軍」實際不是真正的武官兵將,而是皇上親自在宮內太監裏,挑選大批身材壯健、擅長騎射刀槍者編成。

錢寧一看過去,就更恨得牙癢癢,只見與他爭寵的對頭江斌,此刻正英武地與皇上並肩而騎,在校場正面指揮眾多太監變陣對演。二人皆身穿披掛戰甲,果真就像沙場上的同袍一樣親密,瞧在錢寧眼裏滿不是味兒。

正德皇帝朱厚照自小就好武,自從收了江斌這邊軍猛將為親隨之後就更變本加厲,幾乎每隔數天就在豹房裏演習,又或在城樓上觀賞江斌帶入京師的邊軍操練。

這時江斌也遠遠看見錢寧到來,他那帶著矚目傷疤的臉頓時咧齒而笑,得意地盯著錢寧。當初江斌得蒙聖寵,全靠錢寧引見,可說是他的大恩人,今天卻後來居上,皇上召喚錢寧作伴的時間已越來越少,每次看見這猛獸似的軍漢,錢寧就恨不得一箭射死他。

錢寧別過臉不去看江斌,卻又見校場邊的殿宇內,除了一眾伶人、番僧和太監正在觀看皇上的表演外,還有一人獨自坐著。

只見那兒安靜坐著個身材嬌小的少女,雖已是春季仍然身披毛裘,年輕而姣美的臉帶著一點病弱,卻絲毫不減少她的吸引力,反而更讓男人有一股要保護她的沖動。明亮的大眼睛仿佛已經見過人間許多事情,但年紀看來卻只是二八年華,這種不協調更添了一點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