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破門六劍 第一章 野和尚(第3/7頁)

圓性一眼看去就斷定:對面雖有十一人之眾,唯一堪稱敵人的就只得這個帶著雙劍、容貌不似漢人的黃須男子。

鄂兒罕雖因韓思道被擊倒而大感驚訝,但他畢竟由波龍術王親授數年,身姿架式未因情緒而動搖,交錯的兩臂肌肉,處於一種既不緊張卻也沒松弛的微妙狀態,能夠高速拔劍出擊;雙腿膝蓋略蹲,勢如隨時撲擊的豹子。

圓性看出此人確實不弱。這等功夫,要非歷經無數生死搏鬥,就定然是名門所傳。

「收集人頭?……」圓性朝鄂兒罕冷笑:「你知道嗎?我曾經見識過真正的武當弟子……我肯定你們是假貨。」

他說著揚起棍頭,直指鄂兒罕的臉。

「武當弟子,才不會幹這種無聊事。」

鄂兒罕聽了,雙目又恢復往日那死寂無神、仿佛無視一切生命的眼神。

極度的冷酷,其實表現出心裏的熊熊怒火。

——你這是說,術王猊下教給我的武當派絕學是假的?

對鄂兒罕來說,這就等於否定了他的人生。

這時傳來一記悶呼。是地上的韓思道。

原來圓性踏在他胸膛上的腳,不自覺地加重了力度。與其說是韓思道呼叫,不如說是那壓力硬把他胸膛裏的氣擠了出來。

圓性的憤怒,絕不下於鄂兒罕。尤其在看出了鄂兒罕的武功水平之後。

這等武功,卻用以威逼殘害尋常百姓——在圓性的世界裏,這是難以想象的卑汙之事!

韓思道胸口肋骨發出破裂聲。

鄂兒罕聽了怒意更增:他跟韓思道關系雖不好,但對方好歹是術王親挑的「副護旗」,如此被人像只蟑螂般踩在腳下,就等於對術王猊下的直接侮辱!

昨天早上在廬陵縣城,他毫不羞愧地選擇逃跑,因為對方有五個。

然而今天眼前對手,只有一人。

——要是今天不能把這些「幽奴」帶回去,我還算是物移教的「護旗」嗎?

滅化無常,死何足畏。

事神以誠,宣教大威。

鄂兒罕的眼神又再變化,這次透出了一種瘋狂之色。

圓性再次揚眉。他清楚感受到,鄂兒罕的架式散發出更強烈的氣勢。

相似的眼神,圓性曾經見過:那個死在他懷裏,猶如行屍走肉的男人。

——鄂兒罕並非服了「仿仙散」,而是靠著對波龍術王的信念自我催激。效果就如昨天他在縣城向部眾念誦咒文一樣。

鄂兒罕咧開兩排牙齒。黃須揚動。

圓性感受到敵人散射的戰氣,馬上也作出相對的反應。

兩人幾乎是在同一刹那發動。

鄂兒罕腰帶上一對湘龍派古劍,先左後右交錯出鞘。他的身體俯前,幾乎成一直線,全力撲出!

圓性則以韓思道身體為踏板,穿著銅甲的左腿猛踩他胸口前躍。隨著韓思道痛苦吐血,圓性碩厚的身子如炮彈射出,同時已架起齊眉棍,借著這股沖力,使出少林「緊那羅王棍·穿袖勢」,鑲著鐵皮圓釘的六角棍頭,激取鄂兒罕面門!

鄂兒罕的雙劍亦已成招,運使波龍術王所授「武當勢劍」,左手劍斜架在頭頂上方,右手劍橫向反砍圓性頸項!

二人躍撲之勢都甚猛,那十尺距離在一眨眼間已縮短,劍棍火速交接!

鄂兒罕這招「勢劍」是要正面硬破,靠頭上的左手劍將圓性刺棍架去,同時右劍砍斬,連消帶打取勝;怎料左劍一碰上那齊眉棍,就已感受到非常強橫的力量,如排山倒海傳至,左劍非但無法將棍撥去,棍力反倒壓過來,影響了他全身的架勢與協調,連右手劍都一時窒礙砍不出去。

只是兵器交鋒,圓性的剛勁就足以透到對方的身體骨架裏,仿佛將鄂兒罕釘在原地!

——這種力量……

鄂兒罕還來不及驚愕,已感到左劍被反壓下去,六角棍吃著劍身,仍然從中線刺入!

鄂兒罕果斷地變化右劍去向,也將之架往齊眉棍,合雙劍交叉之力猛舉,這才抵住了渾厚的棍勢。

圓性這招「穿袖勢」乃躍在空中發出,為了拿捏最強的攻擊距離,右手右足皆居前。這時刺棍之力已盡,他身子一著地,左腳又緊接踏上前去,左手同時像劃槳般猛撥出,將另一端的包鐵棍頭橫掃出去,「跨劍勢」揮擊鄂兒罕右肩!

——從剛才遠距離如標槍般的直刺,再瞬間變換成近接橫掃,左右兩端發招自如,正是這根雙頭齊眉棍的妙處。

鄂兒罕面臨對方橫向掃擊,本可將雙劍化為直刺反攻,用「以直破橫」之策,把圓性逼開。

可是眼前一片光芒,原來圓性此刻變成左足在前,整個左半邊身都有銅甲保護,鄂兒罕的劍尖無從下手;圓性這「跨劍勢」不只手中棍,全身上下有如整面會移動的銅墻鐵壁,朝鄂兒罕迎頭壓來!

先前接招時已見識了圓性的剛勁,鄂兒罕更加不敢硬碰,上身後仰閃躲之余,下面雙腳施展出術王所授的武當輕功步法,以巧妙角度退去,避開了這攔身掃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