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蜀都戰歌 第十一章 同伴(第2/3頁)

荊裂向燕橫述說,當夜與武當派四個高手惡鬥的經過。說到虎玲蘭時,荊裂朝船首的方向一指。

燕橫遠遠望去,看見島津虎玲蘭正背向他們站在船頭,腰後仍然懸著那柄巨大的野太刀,一身朱紅衣裳被風吹得飛揚。她手腿上也有許多處包紮著。

「就是她嗎?……」燕橫看著虎玲蘭那優美英挺的站姿,不覺被吸引了。

——不知何故,燕橫第一眼看見她的背影,就覺得她跟荊裂有點相像……

他當然沒有向荊裂說出這個想法。

荊裂又繼續描述那夜的死鬥。講到四位峨嵋武者如何壯烈犧牲時,燕橫聯想起青城山上被武當屠殺的同門,不禁扼腕嘆息。

「可惜我沒能跟他們相識……」燕橫難過地說。

「是的……」荊裂的臉容也變得沉重。他沉默了好一陣子,才再說:「葉辰淵找不到我們,此刻必定已經向峨嵋山進發。」

「荊大哥……你猜孫前輩等人這次戰死,會令峨嵋派的余掌門改變心意,奮起跟武當對抗嗎?」

荊裂搖搖頭。

「太遲了……余青麟說要跟武當結盟,骨子裏不過是害怕武當。」

他遠眺江面上的波紋。

「武者一旦棄守自己的驕傲與尊嚴,就再難重拾鬥志。」

燕橫細味著荊裂這句話。他同意點點頭。

荊裂瞧了瞧燕橫的神情,微微一笑,突然一記右拳朝燕橫頭上打去。

燕橫正專心思考剛才那句話,沒有提防,無念無想之下,卻自然伸出了左手,把荊裂的拳頭擋住。荊裂只是試招,那拳頭上其實並未貫勁。

「進步了。」荊裂收拳笑說。「我之前說的心法,你經過這一戰,已經入門了。」

燕橫看看自己的手。那夜的戰鬥裏,他後來雖然已經意識不清,但現在隱隱記得,當時自己不知不覺之間,竟然就模仿師父何自聖,使出「雌雄龍虎劍」的招式來——過去他連握雙兵器比試也沒有試過一次,實在想不透何以自己能夠做到。

那種突然武功躍進的興奮感覺,令他心跳加速。

——雖然,聽完荊裂與武當「兵鴉道」刺客戰鬥的描述,燕橫知道自己跟武當派的距離還很遠。

這時一人走了過來,正是岷江幫的大小姐童靜。她已沒再穿那套華麗的武服,改為一身素藍,發髻衣飾也多了點少女氣質。身上亦沒佩劍。

「燕俠士,你醒來了!」童靜已沒有初次見面那種驕蠻的表情,代之是恭敬。她比燕橫還小,當然不能叫燕橫作「少俠」。「身子覺得如何?」

「好多了……」燕橫抱抱拳。他回想起那夜,童靜死守正身陷捕獸網的自己,心裏十分感動。再看童靜那英氣的美麗眼睛,正仰慕地瞧著自己,又不禁臉紅。

童靜的臉也紅了。她想起那天燕橫倒下時,她不得已一把抱住他的身軀。當時剛脫險境,沒有覺得一點尷尬,但現在回想卻有些難為情。

——不知道他那時候,是不是真的已經全無知覺呢?……

童靜想起一件事情。她從腰間布囊取出一物,遞給燕橫。那是一塊摺疊得整齊的青色汗巾,布質很普通,上面刺繡著一只飛鳥。

「是在臨出城前,王大媽托我轉交給你的,感謝你為她報了大仇。她說自己家貧,無以為報,只有把她這親手繡的汗巾送給你留念。」童靜說著時有點哀傷。「我想這汗巾,她原本是為兒子阿勇繡的。」

燕橫接過那汗巾,以指頭撫摸那刺繡的鳥兒圖案。

看著它,燕橫只覺身上所受的一切傷痛都值得。

「我還有一件事情要說。」童靜的臉顯得很嚴肅。「應該說,有一件事請求兩位。」

「童小姐,請盡管說。」燕橫有些意外。

童靜突然就在甲板上,朝燕橫和荊裂跪了下來。

「請求讓我跟你們學武!」

燕橫慌忙上前扶起童靜,卻又想到不好意思碰她,手伸出一半就停住。倒是荊裂很自然地伸手托著她的上臂。瘦小的童靜,被他輕松一托就起來了。

「我……怎麽……」燕橫結結巴巴。「我哪有資格當人家的師父?別說笑了……」

「我自小就愛刀劍,跟過許多師父習武。有幫會裏的好手,也有爹替我聘回來的武師,少說也有二三十個。」童靜懇切地說。「我自以為集了這許多家數,已經略有所成。但當晚在馬牌幫裏看見燕俠士的劍法,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劍。在這正宗武功的面前,我以前學的那些,連小孩玩意兒都比不上,全是浪費光陰。」

荊裂聽著童靜說話,感到很有趣。

——想不到這女孩,竟是個小武癡……

「可是你也用不著……」燕橫搖搖頭。

「兩位有所不知。我爹既是岷江幫幫主,我一生也有這江湖幫會後人的身份,世上沒有一個名門大派會願意收我作弟子的。」童靜的雙眼閃出堅決的意志。「這次有緣遇上你們,我是決不會放過這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