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蜀都戰歌 第十章 英雄不孤(第4/8頁)

「我來!」自發率先迎上鐵槍的,是臂力最強的李山陽。剛才猝不及防被鐵槍打傷,他早就很不忿氣,揮起卍字樸刀,看準槍頭後兩寸處的槍杆就劈下去,意欲一刀砍斷它。

孫無月這大槍,不單貫注了他本人的勁力,更包含彈性槍杆本身積蓄的自然力量。李山陽的「武當斬馬刀法」雖然霸道,但刀刃一碰上那強軔的槍杆,馬上被猛力反彈開去,刀背幾乎就砸在旁邊的呼延達身上。

孫無月馬步跨前,手中大槍繼續振舞,那來回揮動的槍圈,向四人步步進逼。

江雲瀾心頭不禁一凜。從身材外形,加上這手槍法,他馬上確定眼前這個老者,就是峨嵋長老高手、現任余掌門的師兄、外號「一丈幡」的孫無月。

——峨嵋派果然不可輕忽!

眼見這巨大的鐵槍籠罩巷道,根本難以闖過。擅長短兵器近身搏鬥的石弘,身法輕功甚佳,此刻心念一動,再次踩上右邊的墻壁,一躍上了屋頂,沿著屋檐前奔,意圖從高空突入。

這一戰術,跟日間荊裂面對孫千斤時一模一樣。

——實戰的高手,往往都有相同的想法。

但孫千斤汲取了上次經驗,早就提防這一著,八尺大杆舉起瞄準上路,一個刺擊截住石弘的去路。

那大杆力發千鈞,石弘以鴛鴦鉞的短刃不可抵抗,只得後仰翻身,落到房屋後面不見了。

同時在前頭,孫無月的鐵槍繼續進逼呼延達和李山陽,令他們完全無法近身。

「斬它!」二人後面的江雲瀾下令。

二人受過副掌門命令,要絕對服從師兄江雲瀾。雖然不知就裏,他們也馬上行事,雙劍和樸刀,合擊揮斬向那大槍的杆身。

結果一樣,三柄兵刃一碰上槍杆,還是被猛力彈開了;但這次合擊,也令那大槍停緩靜止了一瞬間。

——這對江雲瀾而言已足夠了。

江雲瀾從兩個同門之間欺身搶入,左手鐵爪一把抓住了槍杆。

孫無月這手三十多年的「峨嵋大手臂」槍法,自從修練到能用丈長的大杆之後,在峨嵋派內已是僅次掌門師弟余青麟的第二號高手,這般被人擒住槍杆,更是從未發生。

孫無月把本已矮小的馬步坐得更低,身體轉側,拿槍的雙手換把,變成陰手倒握。他心神聚斂,運起「借相」之法:想象自己有如站在狂風暴雨中的小舟上,手裏的槍杆則化為又大又長的船櫓,正與海洋那強大無儔的自然力量抗衡。

孫無月粗壯的雙臂一扭絞,那大槍杆顛翻之勢,更比前強猛了一倍!

但江雲瀾早已預算這股勁力襲來,鐵甲爪仍然緊緊扣住槍杆,身子卻完全放柔,任由那杆上的勁力把自己顛得頭下足上,整個身體好像附在槍上的旗幟,揮之不去。

孫無月這「搖櫓」之法本就非常耗力,卻始終未能把江雲瀾揮開,大槍前端挑著一整個人的體重,更是施展不起來。

呼延達和李山陽一見大槍緩了下來,機不可失,馬上挺刀劍搶上進攻!

孫無月這杆大鐵槍,儼然是荊裂這一方威力最強大的兵器,荊裂與柳人彥一直守在孫無月左右,保護他挺槍進攻。此刻見兩個敵人乘隙殺近,他們也各舉刀槍迎擊。

尤其是柳人彥,一看見呼延達手上的「靜物雙劍」,想起兄長柳人英身上的致命傷,就知此人必是殺兄的兇手,眼睛紅得像要擠出血。他揮起手上那以兩柄短花槍扣合而成的鏈子槍,橫掃呼延達頭顱!

呼延達雙劍嫻熟,一心二用,左劍豎舉擋下這一擊,同時右劍急刺柳人彥面門,快疾而無聲。

年輕的柳人彥畢竟修為太淺,面對這武當快劍,欲以手中那截短槍抵擋,但還是慢了半分,槍杆只令那刺劍稍偏,劍尖把他左耳整只削去,大半邊臉都濺血。

他身後冒起一團紅影,是師姐余輕雲運起「圓機槍」來營救,以纓槍夾攻呼延達。

同時在另一邊,荊裂的倭刀又再次遇上李山陽迎頭劈來的樸刀。荊裂知道自己氣力抵不過對手,這次不再硬接,左手托著刀背,倭刀改為自下而上揚起,以巧妙的角度,切向李山陽劈下來的握刀右臂。

李山陽眼見自己這劈刀,等於把右前臂送向對手的刃鋒,被迫硬生生半途收招,把樸刀拉回去。

荊裂這招名為「半月流水」,刀刃向上反撩到臉部高度,卻不縮臂收刀,反而右足邁前一大步,雙手像把五尺倭刀當作長槍,直刺李山陽胸口!

荊裂這變招之間無一絲停滯,刀尖已及李山陽身體。擅長硬打的李山陽速度稍遜,加上身體壯碩難於閃避,他斷定這刀自己已經不可能格擋或躲過,刹那間就狠下決心,反而以左胸上方的鎖骨部位迎向刀尖!

倭刀刺入李山陽胸肩之間的同時,李山陽右手也揮出「斬馬刀」——他寧願拼著吃這一刀,賺取荊裂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