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劫難重重(第6/14頁)

行了一頓飯時分,來到一條小溪之旁,這時蒙古兵呐喊之聲仍然隱隱可聞,但因深處林中,聽來似乎極為遙遠。

李莫愁數年來處心積慮要奪玉女心經,上次自地底溪流出墓,因不諳水性,險些喪命,此後便在江河中熟習水性,此次乃有備而來。她站在溪旁,說道:“古墓正門已閉,若要開啟,須費窮年累月之功。後門是從這溪中潛入,哪幾位和我同去?”

郭芙和武氏兄弟自幼在桃花島長大,每逢夏季,日日都在大海巨浪之中遊泳,因此精通水性,三人齊道:“我去!”武三通也會遊水,雖然不精,但也沒將這小溪放在心上,說道:“我也去。”

黃蓉心想李莫愁心狠手辣,若在古墓中忽施毒手,武三通等無一能敵,本該自己在側監視,但產後滿月不久,在寒水中潛泳只怕大傷中元,正自躊躇,耶律齊道:“郭伯母你在這兒留守,小侄隨武伯父一同前往。”

黃蓉大喜,此人精明幹練,武功又強,有他同去,便可放心,問道:“你識水性麽?”耶律齊道:“遊水是不大行,潛水勉強可以對付。”黃蓉心中一動,道:“是在冰底練的麽?”耶律齊道:“是。”黃蓉又問:“在哪裏練的?”耶律齊道:“晚輩幼時隨家父在斡難河畔住過幾年。”原來蒙古苦寒,那斡難河一年中大半日子都是雪掩冰封。蒙古武士中體質特強之人常在冰底潛水,互相賭賽,以遲出冰面為勝。

黃蓉見李莫愁等結束定當,便要下溪,當下無暇多問,只低聲道:“人心難測,多加小心。”她對女兒反而不再囑咐,這姑娘性格莽撞,叮嚀也是無用,只有她自己多碰幾次壁,才會得到教訓。

耶律、完顏二女不識水性,與黃蓉留在岸上。李莫愁當先引路,自溪水的一個洞穴中潛了下去。耶律齊緊緊跟隨。郭芙與武氏父子又在其後。

耶律齊等五人跟著李莫愁在溪底暗流中潛行。地底通道時寬時窄,水流也是忽急忽緩,有時水深沒頂,有時只及腰際,潛行良久,終於到了古墓入口。李莫愁鉆了進去。五人魚貫而入,均想:“若非得她引路,焉能想到這溪底居然別有天地?”這時身周雖已無水,卻仍是黑漆一團,五人手拉著手,唯恐失散,跟著李莫愁曲曲折折的前行。

又行多時,但覺地勢漸高,腳下已甚幹燥,忽聽得軋軋聲響,李莫愁推開了一扇石門,五人跟著進去。只聽得李莫愁道:“此處已是古墓中心,咱們少憩片刻,這便找楊過去。”自入古墓,武三通和耶律齊即半步不離李莫愁身後,防她使奸行詐,然伸手不見五指,只有以耳代目,凝神傾聽。郭芙和武氏兄弟向來都自負大膽,但此刻深入地底,雙目又如盲了一般,都不自禁的怦怦心跳。

黑暗之中,寂然無聲。李莫愁忽道:“我雙手各有一把冰魄銀針,你們三個姓武的,怎不過來嘗嘗滋味?”武三通等吃了一驚,明知她不懷好意,但也沒料到竟會立即發難。武氏父子都吃過她毒針的苦頭,實不敢絲毫輕忽,各自高舉兵刃,傾聽銀針破空之聲,以便辨明方向來勢,擋格閃避,只是各人聚集一起,縱然用兵刃將毒針砸開,仍不免傷及自己人。耶律齊心想若容她亂發暗器,己方五人必有傷亡,只有冒險上前近身搏擊,叫她毒針發射不出,才有生路。郭芙心中也是這個主意,兩人不約而同的向李莫愁發聲處撲去。

豈知李莫愁三句話一說完,當眾人愕然之際,早已悄沒聲的退到了門邊。耶律齊和郭芙縱身撲上,使的都是近身搏鬥的小擒拿法,勾腕拿肘,要叫李莫愁無法發射暗器。兩人四手一交,郭芙首先發覺不對,“咦”的一聲叫了出來。耶律齊雙手一翻一帶,已抓住了兩只手腕,但覺肌膚滑膩,鼻中跟著又聞到一陣香氣,直到聽得郭芙呼聲,方始驚覺。

只聽得軋軋聲響,石門正在推上。耶律齊和武三通叫道:“不好!”搶到門邊,但聽得風聲颼颼,兩枚銀針射了過來,兩人側身避過,伸手再去推石門時,那門已然關上,推上去竟是如撼山丘,紋絲不動。

耶律齊伸手在石門上下左右摸了一轉,既無鐵環,亦無拉手。他隨即沿墻而行,在室中繞了一圈,察覺這石室約莫兩丈見方,四周墻壁盡是粗糙堅厚的石塊。他拔出長劍,用劍柄在石門上敲了幾下,但聽得響聲郁悶,顯是極為重實。這石門乃是開向室內,只有內拉方能開啟,但苦於光禿禿的無處可資著手。郭芙急道:“怎麽辦?咱們不是要活活的悶死在這兒麽?”耶律齊聽她說話聲音幾乎要哭了出來,安慰道:“別擔心。郭夫人在外接應,定有相救之策。”一面四下摸索,尋找出路。

李莫愁將武三通等關在石室之中,心中極喜,暗想:“這幾個家夥出不來啦。師妹和楊過只道我不識水性,說甚麽也料不到我會從秘道進來偷襲。只不知他二人是否真的在內?”心知只有不發出半點聲息,才有成功之望,否則當真動手,只怕此時已然敵不過二人中任何一個,於是除去鞋子,只穿布襪,雙手都扣了冰魄銀針,慢慢的一步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