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劍鳴彈作長歌(第3/7頁)

“我為何要娶老婆?”笛飛聲反問。

李蓮花瞠目結舌,“是男人人人都要娶老婆的。”

笛飛聲似是覺得甚是好笑,看了他一眼,“你呢?”

“我老婆不過改嫁而已……”李蓮花不以為意,擡起頭來,突然笑了笑,“十二年前,我答應過他們大家……婉娩出嫁那天,我請大家吃喜糖。那天她嫁了紫衿,我很高興……從那以後,她再也不必受苦了。”他說得有些顛三倒四,笛飛聲並未聽懂,喝完最後一口酒,他淡淡的道,“女人而已。”

李蓮花嗆了口氣,“阿彌陀佛,施主這般作想,只怕一輩子討不到老婆。”他正色道,“女人,有如嬌梅、如弱柳、如白雪、如碧玉、如浮雲、如清泉、如珍珠等等種種,又或有嬌嗔依人之態、剛健嫵媚之姿、賢良淑德之嫻、知書達理之秀,五顏六色,各不相同。就如你那角大幫主,那等天仙絕色只怕數百年來只此一人,怎可把她與眾女一視同仁?單憑她整出你這一身肉瘤,就知她誠然是萬中挑一,與眾不同的奇葩……”笛飛聲又是笑了一笑,“殺你之後,我便殺她。”

“你為何心心念念非要殺我?”李蓮花嘆道,“李相夷已經跳海死很多年了,我這三腳貓功夫在笛飛聲眼裏不值一提,何苦執著?”笛飛聲淡淡的道,“李相夷死了,相夷太劍卻未死。”李蓮花啊了一聲,笛飛聲仍是淡淡的道,“橫掃天下易,而斷相夷太劍不易。”李蓮花嘆道,“李相夷若是能從那海底活回來,必會對你這般推崇道一個‘謝’字。”笛飛聲哼了一聲,不再說話,李蓮花剛才從角麗譙桌上翻了不少東西,他略略一掃,卻是許多書信。只見他拿著那些書信橫看豎看,左傾右側,比劃半天也不知在做什麽。半晌之後,笛飛聲淡淡的問,“你做什麽?”

李蓮花喃喃的道,“我只是想看信上寫了什麽。”

笛飛聲看著他的眼睛,“你看不見?你的眼睛怎麽了?”

李蓮花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劃著,“我眼前有一團……很大很大的黑影……”他說來心情似乎並不壞,在笛飛聲眼前畫了一人頭大小的一圈,還一本正經的不斷修正那個圈的形狀,喃喃的道,“有些時候我也看不太清你的臉,它飄來飄去……有時有有時沒有,所以你也不必擔心你在我面前那個……不穿衣服……”他說了一半,突然聽笛飛聲道,“辛酉三月,草長鶯飛,梨花開似故人,碧茶之約,終是虛無縹緲。”李蓮花啊了一聲,但聽笛飛聲翻過一頁紙,淡淡的道,“這一封信只有一句話,落款是一個‘雲’字。”

李蓮花眨眨眼睛,“那信紙可是最為普通的白宣,信封之上蓋了個飛鳥印信?”笛飛聲的語調不高不低,既無幸災樂禍之意,也無同情感慨之色,“不錯,這是雲彼丘的字,白江鶉的印信。”李蓮花嘆了口氣,“下一封。”

笛飛聲語氣平淡的念,“辛酉四月,殺左三蕎。姑娘言及之事,當為求之。”這是四月份的信件,五月份的信件打開來,笛飛聲目中泛出一陣奇光,“這是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的地圖。”那非但是一張地圖,還是一張標注清晰的詳圖。當年四顧門破金鴛盟,笛飛聲墜海失蹤,其余眾人或被擒或被殺,由於被擒之人眾多,紀漢佛為免屠殺之嫌,將殺人不多、罪孽不重之人分類關入地牢,若能真心悔改,便可重獲自由。如此一來,許多位高權重的魔頭卻未死,在雙方激戰之時,高手對高手,所殺之人倒是不多。笛飛聲當時眾多手下便都關在這一百八十八牢之中。第六封書信是雲彼丘向角麗譙細訴相思之苦,文辭華麗婉約,極盡文才。第七封書信是回答角麗譙的問題,答復百川院內有高手多少,新四顧門又有多少弱點等等。第八封書信是對角麗譙的建言……如此這般下來,這一疊書信二十余封,信件來往越來越是頻繁,自開始的癡情訴苦,到後來雲彼丘儼然成為角麗譙暗伏在百川院的一名內應,那氣煞傅衡陽的龍王棺之計居然就出自雲彼丘的手筆,貨真價實的成為為角麗譙出謀劃策的軍師。

笛飛聲只挑信裏重點的幾句來讀,念到最後一封,“李蓮花多疑多智,屢壞大計,當應姑娘之請殺之,勿念。”頓了一頓,“這封信沒有落款。”李蓮花本來聽得津津有味,聽到“勿念”二字,皺了皺眉頭,“你吃飽了沒?”

笛飛聲身上血衣漸幹,只是那渾身肉瘤看來極是可怖,隨手將那疊信件往地上一擲,“你要闖出去?”

李蓮花嘆道,“我本想在這裏白吃白喝,不過有些事只怕等不得。”

“此地天險,闖出不易。”

李蓮花笑笑,“若笛飛聲沒有中毒,天下有何處困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