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六一法師(第3/6頁)

方多病看得毛骨悚然,吃吃的道,“這個……這個……”

“這就是說——這衣服是有主人的,衣服的主人自己拿著玉簪往外紮人,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紮破了自己的衣袖。”李蓮花聳了聳肩,“不管是哪一種,總而言之,這衣服是有主人的。”

這衣服是有主人的。

它的主人顯然並不是魯方。

魯方既然要把這衣服送給他老婆,自是不會將它紮破,並且那破口看起來並不太新,不像是昨夜紮破的。

“以我之見……”李蓮花沉靜了好一會兒,還是慢慢的道,“如果是這樣插……”他將玉簪往裏插在衣袖上,“因為簪頭比較重,衣服掛起來的時候,它會掉下去。”他緩緩拔出玉簪,將它自袖內往外插,“而這樣——衣袖兜住簪頭,它就不會掉下來。”

“所以這件輕容掛在木橋上的時候,這只簪子就插在它的衣袖裏?”方多病失聲道,“所以這不是件新衣服,所以它其實不是魯方的。”李蓮花頷首,“這支玉簪多半不是魯方插上去的。”

“魯方從不知什麽地方得到了這件衣服。”方多病恍然,“那麽有人偷走衣服就可以解釋——這件輕容不是他的,有人偷走衣服,將玉簪插回衣袖裏,都是在提醒魯方,這件衣服不是他的,提醒他不要忘了是從什麽地方得到的。”

“不錯。”李蓮花嘆了口氣,“這衣服上什麽都沒有,輕容雖然貴得很,但萬萬沒有這支玉簪貴,絕不會有人為了一件衣服裝神弄鬼,魯方必定見過什麽不可告人的事,在什麽不可告人的地方得了這件衣服——他自己心虛,所以被人一嚇就嚇瘋了。”方多病沉吟,“魯方曾說他是丟了一個小盒子,說不準這玉簪和輕容是放在一處的,也不一定是‘它’特地帶來嚇魯方的。”

李蓮花微笑道,“不要緊的,魯方雖然瘋了,李菲不還清醒麽?魯方那不可告人的事,李菲多半也知道。”方多病嗤的一聲笑,大力拍了拍他的肩,“有時候你也有老子一半的聰明。”

這時,王公公指揮一群小侍衛,將李蓮花開壇作法的各種東西擡了進來,吆喝一聲,放在魯方窗外的花園之中,一群人邁著整齊的步伐,很快進來,又訓練有素的很快退了出去。王公公顯然對景德殿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他唯一的注意無疑只用在皇上有意指婚的方大人的長子身上,而這位長子顯然也沒有給他留下太深的印象。宮廷深居讓這三十多歲的太監臉上死板僵硬,目光高深莫測,對方多病和李蓮花各看了幾眼,便稱退而出。

這日方才黃昏,而景德殿中已只剩方多病和李蓮花兩人。四面一片寂靜,這地方房屋不多,庭院倒是不小,隔幾道墻便是皇宮,花木眾多,十分僻靜。

李蓮花一本正經的將香爐擺上,點了三柱清香,那四葷四素的菜肴擺開來,雖然冷了,卻還是讓許多天一直吃的清粥小菜的人很有胃口。方多病撈起塊蹄髈就開始啃,“你打算如何對付李菲?”

“李菲?”李蓮花斯斯文文的拿了筷子去夾碟子裏的香菇,慢吞吞的道,“李大人我不大熟,又沒有駙馬的面子,怎好輕易對付?”他將那香菇嚼了半天,又慢吞吞的從那盤裏面挑了一只蝦米出來,“你居然沒有生氣?”方多病方才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倒是把他那“駙馬”什麽的放了過去,“死蓮花。”李蓮花揚起眉頭,“嗯?”方多病從懷裏摸出那張紙條,“這個……你從烏龜殼裏出來,難道不是為了這個?”李蓮花眼神微動,從袖裏抽出封小七那張,兩張紙條並在一處,只見紙上的折痕全然一模一樣,只是方多病那張小了些,紙上的字跡也是一模一樣。

這兩張東西顯然出於同一個地方。

“九重?”李蓮花思索了好一會兒,“清涼雨甘冒奇險,是為了救一個人,此人他不知救成沒有,他和封小七一起死了,封小七身上有一張紙條。魯方丟失了一個盒子,盒子裏有件來歷不明的衣服,魯方瘋了,那件衣服掛在庭院中,衣服下面也有一張紙條……也許……”他慢慢的道,“也許我們一開始就想錯了——這件事本來應該是另外一個樣子。”方多病已經忍不住插嘴,“清涼雨和封小七死了那是因為封磬殺了他們,關這紙條屁事……”

“不錯,清涼雨和封小七死了是因為封磬殺人。”李蓮花道,“但若不是封磬殺了他們,他們是不是也會被某一個人、或者某一些人所殺呢?清涼雨要救誰?這張紙條究竟是他們生前就有的——或者是死後誰神不知鬼不覺放入封小七衣袋的?”方多病連連搖頭,“不對、不對,你要知道清涼雨雖然死了,但封小七當時並沒有死,他們被封磬追殺的時候那殺豬的不還看著嗎?封小七還被殺豬的救活了一段時間,然後自己吊死的。如果這是死後放入的,那殺豬的怎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