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第2/3頁)

進場鑼這時已經響了,早已心癢難耐的李溶想也未多想,便朝兩個小廝一擺手,小廝們隨即退下,雅間內只剩下李溶、方十二郎、韋若昭以及那個灰衣老仆。

“來啊,幫我們把茶篩上來。王爺,您請到窗邊觀瞧吧,這裏還能看見球場呢。”方十二郎朝李溶做了個請的手勢。韋若昭趁機來到桌案邊,她裝作幫忙煮茶,其實卻是想與那老仆搭搭話,打探下這個自稱方十二郎的後生的底細。

“這位老爹,可是一直伺候方公子的?怎麽稱呼?”

“我在方家有些年頭了,一個下人還有什麽稱呼?”老仆一直背身忙著添炭燒水,這時才慢慢轉過身,“你就叫我老爹好了。”

韋若昭這才看見這老者身形瘦削,頭發花白,臉上還罩著塊連帽的黑色細紗,遮住了顏面。韋若昭不由得一愣,老仆趕緊抱歉一笑,道:“老朽相貌本就醜陋,這兩日又起了個大癤子,主人家怕沖犯了王爺,就讓我一直帶著這個。小哥可是一直伺候王爺的?”

韋若昭聽見那邊李溶與方十二郎又開了腔,怕兩人已要押定輸贏方,便隨口應了一聲:“還不久。”老仆已將兩碗茶篩好,放在托盤裏,“煩勞小哥端過去吧。我這副樣子怕王爺討嫌。”

韋若昭端起茶盤向窗前的兩人走去,卻隱隱覺得身後有一種懾人的氣場,她不禁半側頭向身後偷望。老者平靜地拾掇桌上的茶具,似乎根本就沒有往她這兒看。

“王爺,我們押定了吧,鼓聲一響,球就開打了。”方十二郎對李溶道。

李溶一笑。“好,你先押!”

“既然有前約,十二郎就造次了。我押左羽林軍勝!”

李溶側頭看一眼這時正端著茶盤走到兩人身後的韋若昭,韋若昭笑道:“請王爺、方公子用茶。”李溶知道這是計劃正常進行的信號,便豪氣幹雲地道:“好,我就押右領軍衛勝。”

兩人回到坐榻上坐下,方十二郎露出一臉笑意。“王爺可知我為何要押這左羽林軍?”

“為何?”

“因為我昨日給左羽林軍的牛成牛將軍送去了二百兩金子。”

李溶不禁一愣,急忙側頭去看韋若昭。韋若昭心想這王爺真是沉不住氣,於是微微搖頭,示意他莫要緊張。李溶這才松了口氣,大笑道:“你怎知我就沒給右領軍衛送金子?”

方十二郎秀氣的臉上也閃過一絲驚惶。“我是說笑的。莫不是王爺真的給右領軍衛送了金子?那我豈不是輸定了?這可怎麽辦?”

李溶顯然沒想到他會這般回答,一時有些尷尬,只好道:“我其實也是說笑的。使詐作弊的事豈是本王幹的?”

方十二郎這才露出釋然神色,點頭道:“說笑就好,可嚇死十二郎了。”

“把你的心放在肚子裏吧。我堂堂王爺不會欺負你們的,要贏也是光明正大!”

韋若昭聽了陣李溶與方十二郎的對話,不管這後生是否真是方駝子的兒子,想必在球賽開始前不會出現什麽情況了。而真正讓韋若昭心生疑慮的是那個老仆,他看起來很普通,可仔細觀察卻有一番淵嶽峙的氣勢。韋若昭心想,有這般氣勢的人決計不會是個普通人,更不可能是這個乳臭未幹的後生的仆從,難道……

這時一陣鼓聲傳來,接著是觀眾的呐喊聲。李溶一下子跳了起來,叫道:“開打了!快讓我瞧瞧!”

一個名字閃電般劃過韋若昭腦海,她疾步走到李溶旁邊,低聲道:“王爺,小的一陣腹中不爽,我去下面換個人上來伺候王爺吧。”

李溶全部注意力都已經在球場上,漫不經心地點頭說道:“去吧。”

韋若昭轉身便朝樓梯方向奔去,突然間那種如芒在背的異樣感覺再次襲來,有一雙眼睛正死死盯著她。一定是他!韋若昭只嚇得不敢回頭,幾乎逃也似的奔下樓去。

她快步出了慶雲樓直奔後巷的那輛馬車,獨孤仲平正耐心等待消息,一見韋若昭如此慌張不禁皺了下眉頭。

“怎麽了?”

獨孤仲平擔心是不是方駝子又提出了什麽新花樣,卻聽韋若昭急切道:“他們果然押了左羽林軍勝。不過,方駝子沒有來,來了個小哥,說是他兒子,方駝子身體不適,替他來賭。”

“什麽?方駝子怎麽會有兒子?”

韋若昭搖搖頭道:“更蹊蹺的是,他帶來一個老仆人。我覺得……有點怪。”她有些欲言又止,“你還是穿我的衣服,自己上去看看吧。我去通知李秀一,還按我們計劃的辦。”

韋若昭說著已經將身上的小廝袍服脫下來,獨孤仲平一愣,也只好去解自己的外袍。

從窗戶望出去,燈杆上已經掛出了第二盞黃燈籠。

李溶站在窗前,望著球場方向,忍不住興奮地大喊大叫。而方十二郎在他身後一步,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如同局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