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砌墻(第3/11頁)

只聽萬圭續道:“我……我聽了他們這麽說,心頭火起,恨不得拔劍上前將二人殺了。只是我沒帶劍,又是傷後沒力,不能跟他們明爭,當即趕回房去,免得那賊淫婦回房時不見到我,起了疑心。奸夫淫婦以後再說甚麽,我就沒再聽見。”萬震山道:“哼,有其父必有其女,果然一門都是無恥之輩。咱們先去取了劍譜,再到柴房外守候。捉奸捉雙,叫這對狗男女死而無怨!”萬圭道:“那淫婦戀奸情熱,等不到三更天,早就出去了,這會兒……這會兒……”說著牙齒咬得格格直響。萬震山道:“那麽咱們即刻便去。你拿好了劍,可先別出手,等我斬斷他二人的手足,再由你親手取這雙狗男女的性命。”

只見房門推開,萬震山左手托在萬圭腋下,二人徑奔後園。

戚芳靠在墻上,眼淚撲簌簌的從衣襟上滾下來。她只盼治好丈夫的傷,他卻對自己如此起疑。父親一去不返,狄師哥受了自己的冤枉,現今……現今丈夫又這般對待自己,這樣的日子,怎麽還過得下去?她心中茫然一片,直是不想活了,沒想到去和丈夫理論,沒想到叫吳坎來對質,只是全身癱瘓了一般,靠在墻上。

過了不久,只聽得腳步聲響,萬氏父子回到廳上,站定了低聲商量。萬圭道:“爹,怎不就在柴房裏殺了吳坎?”萬震山道:“柴房裏只奸夫一人。那賊淫婦定是得到風聲,先溜走了。既不能捉奸捉雙,咱們是荊州城中的大戶人家,怎能輕易殺人?得了這劍譜之後,咱們在荊州有許許多多的事情要幹,小不忍則亂大謀,可不能胡來!”萬圭道:“難道就這樣罷了不成?孩兒這口氣如何能消?”萬震山道:“要出氣還不容易?咱們用老法子!”萬圭道:“老法子?”

萬震山道:“對付戚長發的老法子!”他頓了一頓,道:“你先回房去,我命人傳集眾弟子,你再和大夥兒一起到我房外來。別惹人疑心。”

戚芳心中本是亂糟糟地沒半點主意,只是想:“到了這步田地,我是不想活了,可是空心菜怎麽辦?誰來照顧她?”忽聽得萬震山說要用“對付戚長發的老法子”對付吳坎,腦袋上便如放上了一塊冰塊,立刻便清醒了:“他們怎樣對付我爹爹了?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公公傳眾弟子到房外邊來,這裏是不能耽了,卻躲到哪裏去偷聽?”

只聽得萬圭答應著去了。萬震山走到廳外大聲呼叫仆人掌燈。不多時前廳後廳隱隱傳來人聲,眾弟子和仆人四下裏聚集攏來。戚芳知道只要再過得片刻,立時便有人走經窗外,微一猶豫,當即閃身走進萬震山房中,掀開床帷,便鉆進了床底。床帷低垂至地,若不是有人故意揭開,決不致發見她的蹤跡。

她橫臥床底,不久床帷下透進光來,有人點了燈,進來放在房中。她看到萬震山一對穿著雙梁鞋的腳跨進房來,這雙腳移到椅旁,椅子發出輕輕的格喇一聲,是萬震山坐了下來,又聽得他叫仆人關上房門。

只聽得大師兄魯坤在房外說道:“師父,我們都到齊了,聽你老人家吩咐。”萬震山道:“很好,你先進來!”戚芳見到房門推開,魯坤的一對腳走了進來,房門又再關上。

萬震山道:“有敵人找上咱們來啦,你知不知道?”魯坤道:“是誰,弟子不知。”萬震山道:“這人假扮成個賣藥郎中,今日來過咱們家裏。”戚芳心道:“難道他知道賣藥郎中是誰,那人到底是誰?”魯坤道:“弟子聽吳師弟說起過。師父,這敵人是誰?”萬震山道:“這人喬裝改扮了,我沒親眼見到,摸不準他底細。明兒一早,你到城北一帶去仔細查查。現下你先出去,待會我還有事分派。”魯坤答應了出去。

萬震山逐一叫四弟子孫均、五弟子蔔垣進來,說話大致相同,叫孫均到城南一帶查察,叫蔔垣到城東一帶查察。吩咐蔔垣之時,隨口加上一句:“讓吳坎查訪城西一帶,馮坦和沈城策應報訊。你萬師哥傷勢未痊,不能出去了。”蔔垣道:“是,萬師哥該多多休養。”開門出去。

戚芳知道這些話都是故意說給吳坎聽的,好令他不起疑心。只聽得萬震山道:“吳坎進來!”這聲音和召喚魯坤等人之時一模一樣,既不更為嚴厲,也不特別溫和。

戚芳見房門又打開了,吳坎的右腳跨進行檻之時,有些遲疑,但終於走了進來。這雙腳向著萬震山移了幾步,站住了,戚芳見他的長袍下擺微動,知他心中害怕,正在發抖。

只聽萬震山道:“有敵人找上咱們來啦,你知不知道?”吳坎道:“弟子在門外聽得師父說。便是那個賣藥郎中。這人是弟子叫他來給萬師哥看病的,真沒想到會是敵人,請師父原諒。”萬震山道:“這人是喬裝改扮了的,你看他不出,也怪不得你。明天一早,你到城西一帶去查查,要是見到了他,務須留神他的動靜。”吳坎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