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第6/6頁)

寶樹道:“田姑娘,你愛嫁誰就嫁誰,總不能嫁我這和尚。所以老和尚只問你,你今日早晨遇見了什麽怪事。”

眾人哈哈大笑,田青文也是噗哧一笑,道:“我的馬兒走得慢,趕不上師叔他們,正行之間,忽聽得馬蹄聲響,一乘馬從後面馳來。馬上的乘客手裏拿著一個大葫蘆,仰脖子就著葫蘆嘴喝酒。我見他滿臉絡腮胡子,在馬上醉得搖搖晃晃,還是咕嚕咕嚕的大喝,不禁笑了一聲。他轉過頭來,問道:‘你是田歸農的女兒,是不是?’我道:‘是啊,尊駕是誰?’他說道:‘這個給你!’手指一彈,將這黃金小筆彈了過來,從我臉旁擦過,打落了我的耳環。我吃了一驚,他卻縱馬走了。我心下一直在嘀咕,不知他為什麽給我這支小筆。”

寶樹問道:“你認得此人麽?”田青文點點頭,輕聲道:“就是那個雪山飛狐胡斐。他給我小筆之時,我自然不認得他,他後來上得山來,與苗家妹子說話,我認出了他的聲音,再在板壁縫中一張,果然是他。”曹雲奇醋心又起,問道:“這小筆既是師祖爺的,那胡斐從何處得來?他給你幹麽?”

田青文對別人說話溫言軟語,但一聽曹雲奇說話,立時有不愉之色,全不理睬。

劉元鶴道:“那胡一刀既曾來過此間,定是在地下拾到,或在田安豹身上得到此筆。只是他死時胡斐生下不過幾天,怎能將小筆留傳給他?”熊元獻道:“說不定他將小筆留在家中,後來胡斐年長,回到故居,自然在父親的遺物中尋著了。”阮士中點頭道:“那也未始不可。這小筆中空,筆頭可以旋下。青文,你瞧瞧筆裏有何物事。”

田青文先將洞穴中拾到的小筆旋下筆頭,筆內空無一物,再將胡斐擲來的小筆筆頭旋下,只見筆管內藏著一個小小紙卷。眾人一齊圍攏,均想若無阮士中在此,實不易想到這暗器打造得如此精巧,筆管內居然還可藏物。

只見田青文攤開紙卷,紙上寫著十六個字,道:“天龍諸公,駕臨遼東,來時乘馬,歸時禦風。”紙角下畫著一只背上生翅膀的狐狸,這十六字正是雪山飛狐的手筆。

阮士中臉色一沉,道:“嘿,也未必如此!”他話是這麽說,但想到胡斐的本領,又想到他對天龍門人的行蹤知道得清清楚楚,卻也不禁栗栗自危。曹雲奇道:“師叔,什麽叫‘歸時禦風’?”阮士中道:“哼,他說咱們都要死在遼東,變成他鄉之鬼,魂魄飄飄蕩蕩的乘風回去。”曹雲奇罵道:“操他奶奶的熊!”

天龍門諸人瞧著那小柬,各自沉思。寶樹、陶百歲、劉元鶴等諸人,目光卻早轉到四下裏的金銀珠寶之上。寶樹取過一柄單刀,就往冰上砍去,他砍了幾刀,斬開堅冰,捧了一把金珠在手,哈哈大笑。火光照耀之下,他手中金珠發出奇幻奪目的光彩。眾人一見,胸中熱血上湧,各取兵刃,砍冰取寶。但砍了一陣,刀劍卷口,漸漸不利便了。原來眾人自用的兵刃都已在峰頂被左右雙童削斷,這時攜帶的是從杜家莊上順手取來,並非精選的利器。各人取到珍寶,不住手的塞入衣囊,愈取得多,愈是心熱,但刀劍漸鈍,卻是越砍越慢。

田青文道:“咱們去拾些柴來,熔冰取寶!”眾人轟然叫好。此事原該早就想到,但一見寶樹珍寶在手,人人迫不及待的揮刀挺劍砍冰。可是眾人雖然齊聲附和田青文的說話,卻沒一人移步去取柴。原來人人都怕自己一出去,別人多取了珍寶。

寶樹向眾人橫目而顧,說道:“天龍門周世兄、飲馬川陶世兄、鏢局子的熊鏢頭,你們三位出去撿柴。我們在這裏留下的,一齊罷手休息,誰也不許私自取寶。”周陶熊三人雖將信將疑,但怕寶樹用強,只得出洞去撿拾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