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彎弓射雕(第2/13頁)

鐵木真和王罕、劄木合、桑昆等正在蒙古包中陪完顏洪熙兄弟敘話,聽了豹夫稟報,大吃一驚,忙搶出帳來,躍上馬背。王罕對左右親兵道:“快趕去傳我號令,不許都史胡鬧。千萬不能傷了鐵木真汗的孩兒!”親兵接命,上馬飛馳而去。完顏洪熙昨晚沒瞧到豹子鬥人的好戲,正自納悶,這時精神大振,站起來道:“大夥兒瞧瞧去。”完顏洪烈暗自打算:“要是桑昆的豹子咬死了鐵木真的兒子,他們兩家失和,若是從此爭鬥不休,打個兩敗俱傷,同歸於盡,實是我大金國之福!”

完顏兄弟、王罕、桑昆、劄木合等一行馳到,只見兩頭獵豹頸中皮帶已經解開,四腿踞地,喉間不住發出低聲吼叫,豹子前面並排站著兩個孩子,正是拖雷和他義弟郭靖。

鐵木真和四傑把弓扯得滿滿的,箭頭對準了豹子,目不轉瞬的凝神注視。鐵木真雖見幼子處於危境,但知那兩頭獵豹是桑昆心愛之物,在幼時捉來馴養教練,到如此長大兇猛,實非朝夕之功,只要豹子不暴起傷人,就不想發箭射殺。

都史見眾人趕到,仗著祖父和父親的寵愛,反而更恁威風,不住口的呼喝,命豹子撲上去咬人。王罕叫道:“使不得!”忽聽得背後蹄聲急促,一騎紅馬如飛馳到。馬上一個中年女子,身披貂皮鬥篷,懷裏抱著一個幼女,躍下馬來,正是鐵木真的妻子、拖雷之母。

她在蒙古包中與桑昆的妻子等敘話,得到消息後忙帶了女兒華箏趕到,眼見兒子危險,又驚又急,喝道:“快放箭!”隨手把女兒放在地下。

她這時全神貫注的瞧著兒子,卻忘了照顧女兒。華箏這小姑娘年方四歲,哪知豹子的兇猛,笑嘻嘻的奔到哥哥身前,眼見豹子全身花斑,甚是好看,還道和二哥察合台所豢養的獵犬一般,伸手想去摸豹子的頭。眾人驚呼喝止,已經不及。

兩頭獵豹本已蓄勢待發,忽見有人過來,同時吼叫,猛地躍起。眾人齊聲驚叫。

鐵木真等雖然扣箭瞄準,但華箏突然奔前,卻是人人所意想不到,只一霎眼間,豹子已然縱起。這時華箏正處於鐵木真及兩豹之間,擋住了兩豹頭部要害,發箭只能傷及豹身,一時不得便死,只有更增兇險。四傑拋箭抽刀,齊齊搶出。卻見郭靖著地滾去,已抱起了華箏,同時一頭豹子的前爪也已搭上了郭靖肩頭。

四傑操刀猱身而上,忽聽得嗤嗤嗤幾聲輕微的聲響,耳旁風聲過去,兩頭豹子突然向後滾倒,不住的吼叫翻動,再過一會,已是肚皮向天,一動也不動了。

博爾忽過去看時,只見兩豹額頭上汩汩流出鮮血,顯是有高手用暗器打入豹腦,這才立時致命,他回過頭來,只見六個漢人神色自若的在一旁觀看,心知這暗器是他們所發。

鐵木真的妻子忙從郭靖手裏抱過嚇得大哭的華箏,連聲安慰,同時又把拖雷摟在懷裏。

桑昆怒道:“誰打死了豹子?”眾人默然不應。柯鎮惡聽著豹子吼聲,生怕傷了郭靖,發出四枚帶毒的鐵蒺藜,只是一揮手之事,當時人人都在注視豹子,竟沒人親眼見到是誰施放了暗器。鐵木真笑道:“桑昆兄弟,回頭我賠你四頭最好的豹子,再加八對黑鷹。”桑昆大怒,並不言語。王罕怒罵都史。都史在眾人面前受辱,忽地撒賴,在地下打滾,大哭大叫。王罕大聲喝止,他只是不理。

鐵木真感激王罕昔日的恩遇,心想不可為此小事失了兩家和氣,當即笑著俯身抱起都史。都史只是哭嚷,猛力掙紮,但給鐵木真鐵腕一拿,哪裏還掙紮得動?鐵木真向王罕笑道:“義父,孩子們鬧著玩兒,打甚麽緊?我瞧這孩子很好,我想把這閨女許配給他,你說怎樣?”王罕看華箏雙目如水,皮色猶如羊脂一般,玉雪可愛,心中甚喜,呵呵笑道:“那還有甚麽不好的?咱們索性親上加親,把我的大孫女給了你的兒子朮赤吧?”

鐵木真喜道:“多謝義父!”回頭對桑昆道:“桑昆兄弟,咱們可是親家啦。”桑昆自以為出身高貴,對鐵木真一向又是妒忌又是輕視,和他結親很不樂意,但父王之命不能違背,只得勉強一笑。

完顏洪烈鬥然見到江南六怪,大吃一驚:“他們到這裏幹甚麽來了?定是為了追我。不知那姓丘的惡道是否也來了?”此刻在無數兵將擁護之下,原也不懼這區區六人,但若下命擒拿,只怕反而招惹禍端,見六怪在聽鐵木真等人說話,並未瞧見自己,當即轉過了頭,縱馬走到眾衛士身後,凝思應付之策,於王罕、鐵木真兩家親上加親之事,反不掛在心上了。

鐵木真知道是江南六怪救了女兒性命,待王罕等眾人走後,命博爾忽厚賞他們皮毛黃金,伸手撫摸郭靖頭頂,不住贊他勇敢,又有義氣,這般奮不顧身的救人,別說是個小小孩子,就是大人,也所難能。問他為甚麽膽敢去救華箏,郭靖卻傻傻的答不上來,過了一會,才道:“豹子要吃人的。”鐵木真哈哈大笑。拖雷又把與都史打架的經過說了。鐵木真聽得都史揭他從前的羞恥之事,心下恚怒,卻不作聲,只道:“以後別理睬他。”微一沉吟,向全金發道:“你們留在我這裏教我兒子武藝,要多少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