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念經(一)(第2/3頁)

那縣令將近五十,擔得起老人家的稱謂,他沉吟了一下,低聲道:“多大的官,本縣到不清楚,光是看到那令牌,本縣就得跪下磕頭,反正很大,等會兒你們讓鄉親們最好趴好了,別亂看。”

“省得……省得。”王保正驚的合不攏嘴,呆呆的回著,在他印象裏,縣令已經很大了,知府更是大成了半邊天,上次鄰村的一個保正有幸隔著十米遠見到過知府大人,愣是十天半個月沒舍得脫下當天穿的衣服,說是有貴氣,多穿穿。

過了好一會兒,王保正才從驚呆中恢復過來,想到了什麽,又問道:“那……縣尊大人……那……大官兒叫什麽名諱啊……”

“本縣只知姓白,其余一概不知啊。”

王保正哦了一聲,“姓白啊……”

這時,村裏正走過來一人,穿的大紅,喜氣洋洋,往這邊一走,是個人都會注意到。王保正氣的跺腳,沖過來擰著他衣領叫道:“白老莊……你個黃泥蛋蛋的,穿的跟新郎官一樣,想幹嘛……白……白……白。”

那保正當即手一松,連滾帶爬跑到縣令跟前指著白益叫道:“縣尊……縣尊……俺們安樂村就一戶姓白,就是他。”

還沒等縣令反應過來,王保正忽然臉色一白,臉苦成一團,“如果那大人物真姓白,那要翻天了啊,那戶人家還有一個姊妹,被白勝那瓜皮賣給田員外家當奴婢去了,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那縣令聽聞當即一口氣沒抽過來,眼睛一翻當場昏厥過去。王保正見機的快,哪敢讓他昏過去,連忙著人扶著,掐起人中,硬將人給掐醒過來。

縣令一醒來,怒目圓瞪,一巴掌拍在王保正後腦勺上,罵道:“你還愣著幹什麽啊,帶人去啊,把那姓白的女子先帶出來。”

“可……可……可要是死了咋辦?”王保正支支吾吾道,畢竟這個年月死個丫鬟女婢的,真的是家常便飯。

“死了……死了!咱們一起玩完!”

五十些許的老人家,跳著腳大聲怒罵著。

這時,前面村頭,不知誰說了一句,“前面好多人過來,快看還有幾輛馬車。”

那縣令回頭一看,千余人的隊伍蔓延著小坡山道過來了,急火攻心下,又是一口氣沒喘上來,咚的一下,摔地上昏厥過去。

……

……

梁山水泊外三十裏處,一個陳家集的地方。

山雪終於在春日下融化了,春水浸透地面,比較濕滑。一簇剛成形的青苔,忽然一只馬蹄踏了上去,緊接著數以百計的馬蹄踏過或跨過去,順著一條小溪,一直往前走。

這是一支上百人的馬隊,粗略數去大概在兩百至三百人之間。為首騎士,著了一身褐色披甲,脖上系著紅色汗巾,一手牽著馬韁,右手提著一把大滾刀,腰間插著一把鐵笛,樣貌倒是清秀。

此人縱馬來回看了一下不遠的陳家集,偌大的一個寨子卻是一點人聲也沒有。便派了幾名探馬進去,沒了一會兒,那幾名探馬又回來,其中一人搖頭道:“報馬頭領,裏面一個人也沒有,到處都有血跡,血跡的幹癟了很久,估計這裏也是被對方清除了。”

姓馬的頭領暗罵了一聲,當即拿過腰間的鐵笛,吹奏幾聲。便催促後面的馬隊,“所有人先進寨子裏休整,吃過幹糧後,再出發搜捕那些朝廷走狗。”

待的進了寨門,忽地,後方一陣轟隆的馬蹄聲,帶頭來人手持一把出白點鋼槍,身後也是一兩百人的馬隊,那人過來,持槍抱拳道:“馬麟兄弟,可有斬獲?”

馬麟拍拍了坐騎脖子,那下面系著四五顆人頭,再一看對方,也是差不多。隨即兩人大笑一聲,便將兩支馬隊混為一股進了寨子。

下馬後,數百人就地而坐,吃起幹糧。馬麟解下腰間酒袋灌了一口,扔過去,便掏出大饢三下兩口便吃了一塊。

接過酒袋的人便是陳達,他把槍往墻上一靠,坐了下來,狠狠灌了一口,罵道:“那幫朝廷走狗跑的到快,辛苦幾日,才堪堪一二十顆首級,但馬兄弟,你看這陳家集、梁家口那邊,數個莊子被他們給屠了,這些都是梁山的根啊,這幫狗賊,我呸!”

“我說——”馬麟拿起酒袋,剛要說話,霍然一下將手裏酒袋朝一處寨樓丟過去,嗖的一聲,一支黑影穿透羊皮酒袋釘在土墻上。

這時候,寨樓上有人站在那裏,陡然間拋出一物,從上面掉了下來,一只竹筒在地上滾了幾滾,嗤的一下冒出濃煙,然後啪的一聲炸響。

順著土墻搭建的木樓,霎時間,殺聲大作,數十道人影出現在樓上,空隙處一支支冰冷的箭頭伸了出來。

數十發箭矢頃刻間如雨點般打了下來,正吃幹糧的梁山馬軍士卒此刻來不及躲避的,不少被釘死在地上,數百人瞬間便減少了二三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