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賭場如戰場(第5/6頁)

眾人聽到這人的聲音,一開始都未加理會,只是將注意力集中在盤點落注台上的銀兩數目,只有唐鬥一下子聽出了此人的聲音,猛然一拍桌案,厲喝道:“沒聽到人家要下注嗎?都給我讓開!”

圍在落注台前的賭客和唐門子弟聞聲一愣,不知道唐家大少為何如此著緊這位平凡賭客的落注。一直懶洋洋癱坐在仰椅上的唐鬥這個時候令人吃驚地站起身,將身子伸到賭桌前,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賭客,讓剛才說話的人可以湊近他正面的這張落注台。

“麻煩各位,麻煩各位。”來人是一個五短身材,面目和善的生意人,看起來全無一絲江湖人的風範,只見他來到落注台前,彎腰朝唐鬥拱了拱手,道:“大少,我遠道而來,累了,借個椅子。”

唐鬥朝唐福一招手,唐福立刻端了一只舒適的檀木椅擺在這個陌生人的身後。此人點頭作禮,彎腰把椅子拉近了一些,緊緊貼著落注台坐了下來。

“你們終於出手了。”唐鬥雙眼眯成一條細縫,淡淡地說。

那生意人和氣地笑了笑,雙手一攤,無奈地說:“就像歐陽慕容兩老兒說的一樣,穩賺不賠的生意,我們豈能放過。”

“痛痛快快的,你們年幫帶了多少金銀珠寶,盡管拿出來。”唐鬥不耐煩地說。他這一開口,眾人才悚然動容,原來這個不起眼的生意人竟然代表著天下第一大幫——年幫孤身前來,那這個人的身份足以讓人遐想聯翩。

“金銀珠寶……”這生意人瞥了兩旁的黃金東珠一眼,微微一笑,“實在不易攜帶,也不是我們年幫的風格。我們習慣和人賭家產。”說到這裏,這生意人從懷中緩緩掏出厚厚一疊地契,從落注台的左面一直鋪到右面。

“長安洛陽大小五十間當鋪,青樓二十五房,賭坊二十五間,酒肆一百間,宅院二十座,請大少過目。”生意人眯著眼笑著說。

唐鬥淡黃色的臉上緩緩湧起一股病態的殷紅,仿佛一場遊戲已經到了最讓他激動的時刻:“唐家初到江南,根基未穩,貴幫不必出這麽大的手筆吧?”

“對手是唐家大少的話,什麽樣的代價都值得。江南水太淺,容不下大少這條蛟龍。”生意人將手縮入衣袖之中,賠笑道。

“先生知道為何我叫唐鬥嗎?”唐鬥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齒在明亮的燈火之下熠熠閃光,仿佛一只見到血的野狼。他亦從懷中緩緩取出厚厚一疊房契,學著那生意人的模樣,從落注台的左側一直鋪到右側,“唐門在劍南三十五州當鋪一百間,賭坊五十座,酒樓五十座,青樓五十間,都在這裏,足夠換你們在兩京的家產了吧?”

生意人一張張撿起桌上的房契,點算了一下雙方房契地契所值銀兩的數量,點了點頭:“大少,如今唐家能拿出來的本金剛好可以付清台面上的款項。但是,周圍很多朋友還沒有下注,這些朋友的賭金,我怕大少你沒有錢賠。”

“風吹東西南北,我就不信人人都賭風洛陽輸。”唐鬥雙臂一撐桌案,俯下身,將頭靠近了這位來歷不明的年幫中人。

他這句話的聲音格外洪亮,在場所有的賭客都聽得一清二楚。

那位年幫中人感慨地望著唐鬥嘆了口氣,仿佛在嘆息這樣一位年輕有為的江湖少年就要在這一注中輸得精光。唐鬥說完這句話,也感到賭坊的江湖客中彌漫著一股奇異的情緒,似乎對他剛才說的那句話並不認同,但是卻又沒有人說出口。

他擡起身子,一撣衣袍,左腿踩在了身後的仰椅上,眼睛在屋子裏環視了一周,猛然大聲道:“風洛陽是我唐鬥的結拜兄弟,他的本事我最清楚,我唐鬥買他贏,買命我都願意出!”

那年幫中人有恃無恐地一笑,緩緩站起身,朝周圍的江湖漢子團團一抱拳:“各位,在下年幫宋無痕,昔年有個不才的匪號:昨夜劍客,對劍法稍有鉆研。我只知道天下無雙的劍客,決不能只練劍法。風洛陽成名十年,劍不離身,已經犯了絕頂劍客的大忌,敗亡只是早晚的事。他困守天下第一劍之位已過十年,日日鉆營,筋疲力盡,早如風中之燭,轉眼將息。買他輸今日絕對穩賺不賠。”

“昨夜劍客宋無痕!?是他!”聽到宋無痕報出自己的名號,賭坊內的江湖人物頓時大嘩。天下第一快劍宋無痕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威震江湖。傳聞前天下第一劍曾與他會戰華山,他力鬥三百招之後才輸了半招。此後他大徹大悟,封劍不用,混跡市井,鉆研起做生意的學問,二十年後獲得財神的美譽,積功升入年幫總壇,封魁主之職,成了年幫幫主的左膀右臂。沒想到這一次鳳凰賭局,年幫竟然動用了幫魁之力。

“原來是你老人家,既然你都說風洛陽會輸,我等豈能買他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