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山中相送罷(第2/2頁)

不過這兩人心虛歸心虛,腳下卻是沒有停下。老話說“泥人也還有三分土性”,這兩人追了孫向景這麽久,總被他甩在身後,也有些怒意沖腦,早盤算這拿下這小子後如何炮制折磨,也是憋著一口氣,咬牙緊追。

眼下正是下午近晚,勾欄街上也已經開始熱鬧起來,零零散散有人開始在街上走動尋覓,好幾家勤奮的場子也已經開門,或準備一切應用之物,或著急著開始招呼客人。

清平坊自從陳風崇離開之後,似是低調了不少,無論是平日裏的生意,還是坊中清平夫人的出行,俱是冷淡了不少,平日裏一應燈燭也點得不是很勤,似是清平夫人有意冷落生意,也叫周圍幾家同行著實高興了一把,愈發賣力拉客。

孫向景此刻已經體力耗盡,又加上病氣似有復發,整個人滿頭是汗,發髻也散落,發簪不知一早掉在了何處,只披頭散發地,像個失心的瘋子。他腦子已經亂成一片,又是焦急,又是狂奔帶來的眩暈,汗水不住從額角留下,偶爾就順著臉龐流進了眼睛,又是一陣火辣生澀。

好容易跑到了清平坊門口,孫向景隱約覺得心上一松,又是來不及想其他,一頭撞進大開的坊門,張嘴就要呼喊。

身後追他那兩人更是紅了眼睛,心緒紛亂,腦中迷糊,雖也見了這叫人害怕的清平坊,依舊不及反應,跟著幾步就追了進去。

一進了清平坊,三人都是一滯,只覺得這清平坊大堂之中充斥著無盡狂暴氣息,就如風雨中的大海一般,要將他三人打翻落水,直教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小心應付。孫向景此刻一個摔倒在地上,眼睛也睜不開,想喊人只覺得嗓子裏一股子滾燙,火辣辣地疼痛,也拉不開栓。

後面那兩人更是心悸不已,直覺又莫大地危險就在這大堂中醞釀,這下才反應過來自己兩人闖進了清平坊,頓時一身膽氣全消,扭頭就要逃跑,卻不料那原本開著的大門忽地自行關閉,截斷了兩人後路。緊接著,這無盡氣息中分出了兩股巨力,不知從何而起,遠遠繞過了孫向景,朝著兩人擊去。

兩人只覺有什麽東西挾著巨力從虛空中擊來,舉目去看又四下不見,心中頓時暗叫不好,都想擡手抵擋,卻不料這巨力遠比他們想象的要狂暴,一時沖到胸前,就如千斤巨石從高處挾勢滾下一般,叫人擋無可擋,頓時擊中兩人。只聽著一陣筋骨破碎聲音,那兩人一聲都不曾喊出,便被隔空擊飛,分別撞在兩根柱子上,一時胸膛塌陷,雙臂成泥,口鼻中都噴出了鮮血,再喘不上氣,眼看是不活了。

這一切只在電光火石之間,孫向景只聽見耳邊動靜,喘了幾口大氣,又擡起袖子擦了擦眼睛,這才看見師姐一身暗紅長裙,挺立在大堂正中,散發出無盡威勢。只見她面無表情,眼眸中透著憤怒殺意,全身上下的頭發裙角都無風自動,竟是被她四散充盈的真氣帶得鼓脹起來。

孫向景一見這般模樣的師姐,只覺得神話中的神仙救星降臨一般,隱約覺得安心,整個人頓時軟倒。他原本氣血運轉,便如沸水熱氣一般,整個人已是油盡燈枯;又加上氣力損耗過度,血氣衰微,精神不濟,臟腑中病氣失了壓制,便又尋著機會發作。

清平夫人一見孫向景昏死過去,連忙叫人過來,將那邊柱子上的兩具死屍擡出去尋個地方埋了,自己則一把將孫向景抱起,兩三步就竄到了屋中,仔細為他診治。

那邊陳風崇正在太湖上某處修養,押送徐方旭的一幹人等已經到了彌勒教在杭州的隱秘分舵之外,將徐方旭交付了教中主事的人,正在盤算著要受何等的賞賜,忽然覺得全身上下各處不對,一時面面相覷,個個倒斃在地,卻是先前孫向景的蠱毒這會兒才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