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清揚婉兮

楚淵安全歸來,蜀山上下都十分高興,說是蜀山上下,其實一共也就師徒四人,以前蜀山還有幾個弟子,可是一瓊真人受創之後,為數不多的弟子看不到未來與希望,紛紛離開了。

只剩下一瓊真人孤零零地守著蜀山,連弟子都收不到一個,誰肯加入這樣沒前途的門派呢?

直到趁著戰亂,先後撿回三個孤兒,這才成就了如今蜀山劍派的“規模”。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五行宗的一些弟子嘲諷蜀山劍派是蜀山撿派、撿垃圾派,似乎也有他們的道理。

一瓊真人連弟子都是靠撿的,修真修到這個份兒上,著實淒苦。

楚淵拿回的這壇美酒,相當於以前五六葫蘆的酒量,有了這些酒,一瓊真人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就可以讓體內的暖陽酒蟲安穩下來了。

回到蜀山後,楚淵每日做的依舊是修煉和偶爾下山幫村民做靈植任務——利用他微薄的法力在小區域內降雨或除蟲。

蜀山劍派雖然沒落,卻也不是完全沒有留下任何的功法傳承,雖然留傳至今的都是些築基的基本功法,而且殘缺不全,可楚淵修煉卻沒有一日懈怠。

“大師兄,等我練成了就可以和你一起下山了。”

今年天旱,楚淵的靈植法術比以往更受村民們的歡迎,楚淵隔三岔五地就要下山,此刻又要出發了。

楚淵親昵地笑道:“嗯,那你留在山上好好練功,別跟二師兄似的老偷懶。等我這次收了酬勞,就去懸明城給你添置件新衣服!”

“大師兄,真的會有新衣服穿啦?”陳厚開心起來,他穿的衣服都是二師兄淘汰下來的,早就想要一身屬於自己的新衣裳了。

楚淵揉了揉陳厚的腦袋:“那是當然。”

陳厚扯了扯自己身上肥大的衣服,咧嘴一笑,朱平安在一旁搶著道:“大師兄,別忘 了給我們帶好吃的。”

“吃吃吃,二師兄你的身材都快比上豬了,還是減減肥吧。”陳厚補了一刀,惹得朱平安一陣不滿。

楚淵微笑著看著兩人,目光一閃落在了靠在大殿前斑駁柱子上打著瞌睡的一瓊真人身上。翻身坐上呆頭鵝,朝山下而去,這時靠在柱子上醉醺醺的一瓊真人才睜開眼睛,望著他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

對這個徒弟,他有種深深的歉疚。楚淵的資質很好,如果換成任何一個大門派,這孩子的前途都將不可限量。可如今卻為了幾乎已沒有希望的一縷希望,留在了蜀山。

一瓊真人當年的幾個小師弟業已紛紛離開,另投名師了。他也不知道蜀山的香火還能傳承多久,為了那一絲渺茫的希望,為了曾經蜀山的無上輝煌,他只能把這份歉疚埋在心底,就像一位老父親,明知道該讓翅膀硬朗起來的兒子振翅高飛,卻又舍不得他離開膝下。

田間地頭,楚淵右手指間夾著一道符,左手捏印,閉著眼睛口中念念有詞,忽然,他豁然睜開眼睛,手中的符往空中一扔,口中喝出一聲:“燃!”

符瞬間燃燒,青煙在空中匯集,竟然變成了一片烏雲,楚淵手中的印子越結越快,伴隨著最後一個手勢完成,烏雲中嘩嘩地下起雨來。

“太神了,楚淵啊,要說這施雨法術,你絕對是大師啊。”楚淵身邊圍了一圈農夫,看到自己幹旱的田地終於有了雨水滋潤,開始恭維起來。

楚淵笑笑不語,他的靈植法術可以說是盡得真傳,甚至運用得比一瓊真人還要熟練,可只能依靠靈植法術給農戶施雨除蟲來過活,對一個修煉者來說並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兒。 “哈哈,騎鵝小農夫,手藝不錯啊。”

正在這時,傳來一陣嘲笑,楚淵的臉微微沉了下去,又是五行宗的人!

“葉師兄,你別這麽說嘛,你看那些農夫很崇拜他的樣子呢。”

“切,只會施雨除蟲,那叫農夫,可不是修煉者。”

這位葉師兄也正是上次捉弄楚淵的那個,名叫葉金鬥,繼續嘲笑道,“姓楚的小農夫,以後可別說自己是修煉者,給我們修煉者丟人哪!”

“就是,這種人還修什麽行,直接做農夫好了。”

農夫們不知道說什麽好,他們感激楚淵的幫忙,因為大部分修煉者都很清高,他們根本請不起,但對方是五行宗的人,他們也不敢得罪。

楚淵默不作聲地從農夫那裏取了報酬離開,蜀山現在全靠他在撐著,技不如人,就不能逞一時意氣。忍字頭上一把刀,對他這種血氣方剛的少年人來說,這種痛忍得尤其辛苦,可他只能忍耐。

“呸!什麽東西!”葉金鬥見楚淵離開憤憤地呸了一聲,若不是有事在身,今天他還真想給楚淵點顏色看看。

楚淵沒有直接回山,而是駕馭著他的寶貝飛行器“呆頭鵝”,朝懸明城而去。懸明城是附近百裏最大的城市,也是楚淵長這麽大所見過的最繁華的地方,街道縱橫,樓房林立,楚淵第一次來的時候連眼睛都不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