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五侯散 第二章 海路無塵邊草新(第2/3頁)

原來她要的就是這一場!在中,她是動中之動,在中重構勢力,與韓鍔完成這場平靜的交換。——面對一個這麽聰明的方檸,韓鍔還能說什麽?只聽韓鍔淡淡道:“中,太已妃之父曹蓄厚一派一向對洛陽韋杜二門排斥得很吧?”

她先一意削弱大漠王,至其為樸厄緋與余婕聯手逼死,不就是為了這個嗎?杜方檸微微一笑:“你說得不錯。我們韋杜二門都是舊族了,曹家卻是新貴,你剛才所殺的王玄就是曹蓄厚的妻舅。你放心,最好的平定局面的方法不過是盡量保持舊有的利益格局的不變,所有人的思亂都只是害怕利益受損。我們韋家杜家與太子身邊的舊族們都已吃飽了,只是不想餓著。不像曹蓄厚他們這樣的新貴,永遠魘足,一旦當朝。排除異己,力謀私欲,與仆射堂包括我們兩都舊姓一定傾軋必烈,導至天下禍亂。我會勸東宮甘願自去一臂,自弱聲勢,咱們三方就此媾和如何?我們這些世家舊族,要的其實也不過是一個平靜。”

她輕輕擺了擺頭,微微一笑:“只要我們相互間能夠談妥,其實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只不過、是換上一個皇帝罷了。”

她面上微微而笑。韓鍔卻低聲一嘆:這些事,這些交換,讓他自己都覺得卑鄙,但他也只有這麽辦。那以後的四天,韓鍔督促三司,聯合在朝的陳希載與太子太傅韋靈之力,對曹蓄厚一案窮追猛打,甚至要貶黜太子妃——但其實並未深究根底,不動太子儲嗣之位。神策軍是長安城中唯一可以有異動的軍隊了,他們與曹蓄厚幹聯極重,屢屢異動。長安城中,宮墻內外,在外人以為平靜的表面下,一時不知起了多少殺劫,每一次都可能鬧得天地翻覆。但在韓鍔率龍城衛之軍與杜方檸挾東宮太子之威的聯手壓迫下,都一一在刀尖上平定了下來。

作為交換,東宮要求力黜三皇子贄平。這是一場勢力的重新整合,以至東宮蕭墻之內,與仆射堂門下,都一夕數驚。那接下來的日子,長安城中,只聽得朝珠兒聲響。玉笏落地,紗帽被摘,一時竟不知貶黜待罪了多少官員。但那依舊是一個危局,隨時可能失控的危局。好在韓鍔與杜方檸聯手力壓,竟真的拖到了七天日滿。

七日之後,太子贄華與陳希載同時登朝——今日,該是韓鍔面許他們的發喪之日了,大家都在等著這一日的到來,以後的爭鬥且容到日後。發喪之後,紫宸與韓鍔在長安的實力就要大打折扣了,只怕就無力再借舊日皇權以穩定局面,那才是他們逐鹿天下的時機。雖然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彼此都元氣大傷。但無論東宮與仆射堂,都心有不甘。他們也一直在遊說著王橫海與古超卓,一直在做著準備。

但讓他們萬萬沒料到的是:皇上居然真的升朝了!

太極殿上,丹墀之上,九五之尊,重登紫宸。

韓鍔直到眼見皇帝重坐於丹墀之上時,才終於松下了那一口氣——俞九闕呀俞九闕,你返回宮中時,皇上已閉氣將近一個時辰,你的“存亡續斷”之術究竟有此等神驗!你又耗出了多少修為真力,竟真的又弄出一個“半死活”的皇帝來?

“半死活”三字是俞九闕對韓鍔說的話。皇上的神色果然大是委頓,俞九闕一直陪侍於丹墀之上。皇上出口的話也木木呆呆,說道:聖躬不適,於今日起命太子監國,又令陳希載等十余大臣著力輔佐。同時厲斥三皇子贄平不孝,在聖體不愉時,未能進見。著令貶黜,削其王號,嚴加看管,又令韓鍔會同三司究查曹蓄厚余黨。這幾道旨意下下來,皇上已如病體難勝。他衰弱地回宮,留下了滿殿的驚愕。韓鍔卻輕舒了一口氣:這個朝廷,總算勉強平定了下來。只是杜方檸會不會,惱於被騙?

……怎麽又會這麽地在阿姝身邊還想起另外一個女子呢?韓鍔心中低低地嘆了一口氣,多少覺得有點不安。在長安城力撫了兩個月後,聖上傳旨——其實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聖意韓鍔也說不清了,他不能清楚的明白俞九闕的“存亡續斷”之術到底能達到何種靈驗——但起碼還是皇上口中說出的話——命太子贄華長安監國,他身體不愉,要移架東都洛陽靜養。

接下來,車駕出發,韓鍔就以六千禁軍護駕,陪侍著皇上去了東都洛陽。那以後,王橫海入主兵部,長安城中諸勢激鬥,韓鍔都不願回想了,他念及的只有小計的離開。

小計的走是突然的,居然只留下一信。不只韓鍔驚詫,讓余婕也措手不及。小計只說:他回連城騎去了。他不喜歡洛陽,更不喜歡長安。韓鍔拿到信時手微微地有些顫:連這個兄弟也離開了他嗎?可到洛陽不過十余日後,西北與吐谷渾邊聲忽緊,韓鍔不再情願在洛陽呆,加上軍情緊急,他也就只有急赴邊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