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日色賦 第十一章 家散萬金酬士死(第2/3頁)

說著他身影連晃了幾晃,憑空的就已不見。那七膽衛大驚,只聽那帶頭的王處積道:“沒想小計還有援手。咱們聽他的,先別管是誰!”他這裏方說罷,卻聽得傳來幾聲慘呼。他們擡眼一望,卻見那才進了園子的二十余人中,已有數人才近花徑灌木,忽然枝葉拂動。隱隱只見光芒一閃,卻已有三四個來人受傷。追襲之敵大驚,卻見有一個額頭高聳,上面像生了兩個瘤子似的人忽一揮手,只見那二十余人都停下步來。七膽衛中人有一人低哼了一聲:“龍淵閣!是龍門異中的龍淵閣。那剩下幾人也頭上有包,難道龍門異已傾門而至?龍門七片鱗今天可是來全了!”

他一語未罷,卻見他稱為“龍淵閣”的那人冷冷一哼:“大荒山余孽,居然也敢在我們龍門異面前獻寶。可惜可惜,你們這十詫圖兇惡故然兇惡,但這麽草草而布,一共也不過是六、七人之力吧?這陣勢可還未成形呢!”說著他一揮手,“布龍湫大陣,圍住他們。”

他手下似都是精通陣法之人,只見他們忽然一兜一轉,有二十來人已經散開,沿著園墻成了個半合圍的局面。剩下的龍淵閣身邊加上他自己一共還有七個人,想來就是所謂龍門“七片鱗”了。那二十人才一散開,只見他們各依土木,慢慢搬動石頭。披斬樹枝,向前靠來,膽衛七人只覺身邊的園中景致就似晃了一晃。余小計忽然就現身在他們身邊——原來他立身處並不遠。只見余小計的臉色微變:“他們果然已盡起精銳,居然來的人手已足夠布成龍湫的了!”七膽衛情知危急,這時,卻見那龍門“七片鱗”忽然聳身而起,方位不一,齊向這園中心各取一處躍進。只見那七人才一躍起,空中就有披風一蕩。那披風不知是什麽織就的,極輕薄,七面披風已披在他們身上,閃閃如有磷光。七膽衛才知他們為什麽喚做“七片鱗”!

那七片鱗鱗的光魚躍似的忽平壓在這園中七個極怪異的方位上。七膽衛心下一驚,忽覺眼前景物搖晃,似乎一刻間什麽都清楚起來。卻見那園中,樹下石邊,伏了好有五六個人的身影,那幾人俱都身著玄黃之色,原來這十詫圖就是他們布就。只是,他們如今身形已現,卻用什麽來敵就那龍門“七片鱗”聯手而成的“龍湫大陣”?

空中忽然響起一片笑聲,那聲音冷冷的,似乎一片片錘碎的冰碴般在園中散落。那笑聲一起,園中景物就變。好突兀的,只見那園中花木似忽森然了起來,天上的月色一刻間都古拙迷離了。時間一下象被拉伸得向前倒返,四周亭台俱隱,花木無蹤。這裏迷迷叠叠,幽幽深深,宛如一個大荒之山。然後,那園中心荒台畔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只見那人身姿婀娜,數閃之間,已繞著那荒台經行一周。但凡那人行過之處,就似有一蓬青煙冒起。那四周景物一震之後,突然一暗,十詫圖中剛才現出的幾個布陣人影轉眼已不見,那荒台邊的人繞台疾轉一匝後忽地落身台上。還沒看清他的模樣,只聽那“七片鱗”一聲低嘯,各自出手,三人攻向台中,剩下四人或擊石上,或搏飛樹頂。只見人影一陣翻飛,那龍門七人各個撫胸而落,台子上空,卻有一人緩緩落定。先只見黑衣一閃,然後紅影微飄,可那黑色更多了些,那人身法分明藏有幻數。七片鱗中人面色一變,有一人忽咬破中指,向台上一揮,血色一濺,那台中人影才驀地露出真面來。只見那人一身黑衣,身披披風,雙腕袖口俱為紅帶紮住,兩條紅在一身黑的映襯下飄飄拂拂,分外亮眼。那卻是一個女子,她的臉上卻有一片茜紗遮面。龍門異中人還未看出她是誰,七膽衛中已有人低哼道:“漠上玫!”

漠上玫的名聲這年有余來,早已傳遍西域十五城,她是女人。又是悍匪,就是連城騎中諸將士,也忍不住對她的好奇感。她來去如風,麾下多為伊吾勇士,自獨力搬倒大漠王後,幾獨擅西北香料綢緞貿易往來之利。七膽衛一向也對她只感覺神秘,卻萬沒料到會相逢在長安城的廢園之中。她卻怎麽會幫小計?

只聽那漠上玫冷聲道:“別以為我這草就的十詫圖就那麽好欺。龍淵閣,你我已是兩代冤仇。嘿嘿,洛陽城中,當年輪回巷在日,哪裏有你們龍門異混的地面!現在,一個龍湫陣居然也開始叫出字號了。我漠上玫今日亮相,就為復仇。余家近廿年潛忍,如今,我哪怕散盡黃金百萬,但大荒山一脈,還盡多余孤死士。你們龍門異再想猖狂料來已難!”

“七片鱗”卻沒再說話。但膽衛諸人雖覺四周猛地寂靜,無數花木忽然無風自動,四周的景物先還看得見,卻忽一陣抖動。只見那園周圍龍門異的二十來個手下正自緩步前近,但每近一步,似乎就有阻厄無限,讓他們推進也推進不快。到圈子縮小到一定時,忽然就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