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戎馬逸 第六章 拖玉腰金報主身(第2/3頁)

韓鍔沒有說話,卻把背靠在了杜方檸站立的膝上。兩人心中同時騰起一股殺氣,但殺氣之下,卻是掩也掩不盡的溫柔。這麽過了不知有好久,杜方檸只覺韓鍔靠在自己膝上的肩背越來越熱,熱得都讓她心生懼怕。她的心裏迷迷一亂,忙忙退開一步在韓鍔一尺遠坐下。

韓鍔的神情間也似有著焦切,兩個人卻一時都沒說話。好半晌,韓鍔才因肩頭被風吹冷了呼吸重又平靜下來,只聽他道:“據庫贊派出的探馬打探回來的消息,今年邊塞只怕可以平靜些了——羌戎有內亂,羌戎王帳下左右賢王與大小二十八部落有內鬥。羌戎王烏畢汗已強令他們都回師青草湖極北之地,以平定這場內部紛爭。看來,今年防備羌戎之侵襲之心可以少擔一點了。只是不知,這個消息確不確實。”

杜方檸也平靜下來,點頭道:“啊,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對你說——王橫海也有書信來,講的也是這個消息,他說基本可以確定。他正籌劃著要盯緊這個消息,一有時機,就趁勢進攻以平羌戎呢。可惜,他說他的大軍一時準備不好,裏面好多纏雜的事。他在軍中又不能用權,多有掣肘,這事朝廷好像也知道了。不過,朝廷中即風聞此事——他們苟安慣了,只怕西征的事反由此緩了下來,只要王將軍保住邊塞不失就大呼僥幸了,這倒可慮。”她口裏說著,見韓鍔默不應聲,不由側頭去看他。

只見韓鍔分明聽見了,卻沒有望向她,而是把一雙眼直向黑夜中望去。他望的是那個極北之地,眼中有一種燒著了般的神情,那眼神中似乎有一種負勇賭狠到極處的悍厲,那是一股——殺氣!

杜方檸心中一驚,她還從未在韓鍔身上看到過如此熾烈的殺氣,鍔、一向是個看上去淡泊寧定的人。她用眼搜索著韓鍔的眼,她要看清他到底在想些什麽。韓鍔終於回過眼來了,與她一望,就似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絲讀懂了自己想法的神色。但韓鍔眼瞼一垂,似有意似無意地掩飾住了自己的心思,也似故意要解開尷尬地道:“你聽說過沒有,樸厄緋打算今年年底就要與伊吾王成婚了。”杜方檸怔了怔,然後唇邊一笑,她早已料到,只是沒想到塞外之人守制時間可以這麽短。

韓鍔也沒有說什麽,他們彼此一笑,似是心中對此事已有評價,所見略同。只不過方檸的笑是譏刺的,韓鍔的笑容中卻有一絲苦澀,也有一點悲涼——他似看到了那倒臥在這場婚禮路途中的那具居延王的屍首,那也是,他一手送給樸厄緋毒殺的。

天上的月亮真的好圓,又照著幾家歡樂幾家愁呢?只聽杜方檸嘆道:“十五的月兒十六圓呀。我急著往回趕,沒想,到底還是錯過了昨天的中秋了。”昨天是中秋?——韓鍔這才猛然想到。他看了杜方檸一眼,忽低聲道:“阿檸,那今晚我們也團圓好不好,今晚,你不要走……”

杜方檸驚愕地看著他,卻見他的臉已羞窘得如火燒一般。但他並不就此窘住,反趁自己驚愕時一把抱住了自己。杜方檸身子連擰,要掙脫出來,可她從沒有這麽覺得韓鍔的手勁如此之大過。他橫攬著自己的腰,手臂緊緊的,讓自己都覺得單憑著身上的力氣是掙不脫的了。

杜方檸的指甲摳進了韓鍔的手臂,她似忘了自己也是一代技擊高手,忘記了所有的技巧,只憑她一個女子的體力掙紮,那卻怎麽掙紮得過?

韓鍔身上的火熱似也燒灼了她,讓她的身子水般融化。他抱著她一躍而下,已進入屋舍。——小計說得不錯,自己又何必一定要把自己當成什麽超卓的人物?管它什麽千古聲名,百年擔負?即然,這塞外的一夜如此可遇而不可求。即然,他幾乎注定永生也不可能讀懂這個女子,那他為什麽不嘗試用另一種方法把她徹底讀懂?

杜方檸的身子就那麽被韓鍔壓倒在床上,她甚或覺得他的動作有一點粗魯。她本能地抗拒著他,所有的閨中教化年深日久,耳睹目染,已侵入骨中,化為本能。這教化已教化了她幾千年,自有漢人以來,自有那個儒家以來,就這麽一直的教化著。她想出聲呵斥,可唇已被韓鍔的唇堵住。她用力地推開著韓鍔壓在她身的肩膀,可推不開緊貼在身下的一點硬。她有力抗拒韓鍔的動作,可卻似抗不住他身上的那一點熱。

——方檸是什麽樣的?韓鍔一直渴望知道這個方檸究竟是什麽樣的。她像一顆鮮紅的荔枝,鮮紅中又有著一點刺手。可今天,他終於不顧她的刺手,不顧怕剝開它後那一點裸呈無依的痛把她給剝開了。荔肉的那一點點瑩白……以前,他一直怕剝開後自己無法用一個合乎道德的外衣給那一點顫動的瑩白提供保護而縮步不前……是什麽包裹了那水樣的瑩白讓它只顫不流,是少女的矜持還是這一層薄薄的搓揉即破的皮膚?韓鍔心頭忽生的卻只有破壞感,像面對著那枚剝好的新荔,只想咬破汁水齒頰一濺地占有侵入。